《占星術殺人魔法》

在我知道的事件裡,這是最離奇詭異的一件。像這樣不可能的犯罪行為,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恐怕以前不曾發生過。

昭和十一年(西元一九三六年),東京發生了連續殺人的奇怪事件。但是,和這個事件有關聯的人,都不可能完成案子內的殺人行為。因此,這可說是一個找不到兇手的命案。(用這樣的說法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

這個命案就像沒有出口的迷宮。四十多年來,日本國內不知多少人絞盡腦汁,想要找出命案的兇手。但是到了昭和五十四年(一九七九年)的春天,我涉入這個案子的時候,仍然陷於迷宮當中,毫無頭緒。

其實,這個案子留有詳細的紀錄,而且所有破案的線索,也都曾一一公諸於世,為什麼還是沒有人可以解開謎團呢?或許只能說這個案子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本書將在描述這個故事的過程中,以清楚、公開的形式,將解謎時需要的所有線索,都呈現在讀者眼前。

這是為我自己而寫的小說,本來我沒有意識到它讓別人看見。

不過,既然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就不得不考慮到被別人看到的可能性。因此,為了我自己,我必須說明,這是一本既可以做為遺書,又具有事實根據的真相報導『小說』。

萬一,在我死後,我的創作可以和梵谷的遺作一樣,帶來可觀的財富,那麼,是否正確的從『小說』讀懂我個人心聲,並且將此做適當的處理,則由讀者自己決定。

昭和十一年(一九三六年)二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梅澤平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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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惡魔附身了。

我體內顯然存在著和我的意志背道而馳的物體。我的身體只是受這個物體差遣的傀儡罷了。

這個東西實在太邪惡了。它一再地凌辱我,利用各式各樣的方法,讓我感到不寒而慄。

有一天晚上,我看見一隻如小牛般巨大的蝸牛,伸出觸鬚,一面分泌出黏稠的唾液,一面穿越過我的房間。牠慢吞吞地從桌子底下探出身子,然後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在地板上蠕動前進。

某一天的黃昏,黑暗沿著房間的四角和窗戶的鐵格子,慢慢地彌漫開來。我很清楚地知道:在那些黑暗的角落裡,靜悄悄地潛藏著三兩隻壁虎……這些種種景象,都是我體內的那個物體,有意讓我看到的。

在一個春天的清晨,我差點被刺骨的寒風凍死,那也是附身於體內的惡魔的傑作。隨著我的青春消逝、體力漸衰,體內的惡魔也開始肆無忌憚地發揮魔力。

根據克魯斯斯(譯注:KELSUSU羅馬帝國的副執政官)的說法,要驅除附著於病人體內的惡魔,必須先給病人麵包和水,然後再用棍子毆打病人。

〈馬可福音〉上也記載著:『夫子,我帶著我的兒子到您這裡來,他被啞巴鬼附身,無論在哪裡,鬼都會捉弄他,把他摔倒,讓他口吐白沫,咬牙切齒,讓他的身體愈來愈衰弱。我請您的門徒把鬼趕出去,可是他們卻不能做到。』

自幼時起,我就一再為了驅逐體內的惡魔,而忍受了許多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因為,我從小就發現了它的存在。

我也曾在一本書上,見過這樣的一段文字。『中世紀時,有人在被惡魔附身的患者面前點燃一大炷香,等對方發作而倒地時,立刻拔下患者的一束頭髮,放入事先預備的瓶子裡,然後蓋緊瓶蓋。這樣一來,惡魔就被關在瓶子裡,而患者也隨之恢復正常。』

當我自己發作時,也曾央求身邊的人如法炮製一番。然而,受託的人往往不是嗤之以鼻,就是說:你怎麼不自己先試試看呢?然而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有時候我也會變成一個瘋狂的人,所以大家便把我歸類為癲癇症這個可怕又平常的名字。

沒有親身體驗的人,大概絕對無法理解吧!那種痛苦已經超過生理現象的領域,也超越了羞恥心或榮譽感等微妙的精神層次,就像在莊重的儀式之前,人就會不由自主地俯首叩拜一般。那種時候,我領悟到:在這個世界上,我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只不過是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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