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狗》

禹斯塔警局裡，探長庫特‧韋蘭德在辦公室打了個呵欠。這時局裡新來的年輕刑警馬丁森正要走進辦公室。蕌
韋蘭德說：『有事嗎？』蕌

馬丁森手上拿著筆記本坐了下來，一面做了個鬼臉。『幾分鐘前有人打來一通奇怪的電話，』他開始說，『我不知道該怎麼看這件事。』馬丁森繼續說道，『一名男子用公共電話打來報案，說有艘載著兩具男屍的橡膠救生艇不久後會被沖上附近的海灘。他沒有留下姓名，也沒說明死者身分和死亡原因。』蕌

韋蘭德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蕌

『就這樣？』他問，『是誰接的電話？』蕌

『是我。』馬丁森說，『他說的我全都告訴你了，聽起來應該是真的。』蕌

『是嗎？』蕌

『這行幹久了，會有種直覺，』馬丁森遲疑地回答，『你會聽得出什麼是惡作劇。剛才打來報案的人，對自己說的話很有把握。』

＊蕌

『載著兩具男屍的橡膠救生艇？被沖上附近的海灘？』蕌

馬丁森點點頭。蕌

韋蘭德強忍住打呵欠的衝動，向後靠上椅背。蕌

『有收到任何海難或相關事件的通知嗎？』蕌

『沒有。』馬丁森回答。蕌

『那就先通知沿岸分局，』韋蘭德說，『也知會一下海岸防衛隊。我們不可能只憑一通匿名電話就展開調查，現在只能靜觀其變。』蕌

馬丁森點點頭站了起來。蕌

『沒錯。』他說，『現在只能等待。』蕌

馬丁森離開了，韋蘭德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現在他覺得疲憊無比。連著兩夜，他都在半夜被叫醒處理緊急案件。第一夜，他帶隊去圍捕一個藏身在桑德斯一間閒置避暑小屋的強暴案嫌犯。當時嫌犯吸了毒，而且根據線報他身上持有武器。於是包圍行動一直僵持到淩晨五點，直到嫌犯棄械投降為止。接下來那晚韋蘭德又因城裡一起兇殺案被吵醒。一場失控的生日派對中，壽星被一把餐刀插入太陽穴，當場斃命。蕌

韋蘭德起身穿上厚重的呢大衣。我得好好睡一覺了，他想。這場暴風雪就留給其他人傷腦筋吧。當他走出警局大門，迎面撲來的強風逼得他不得不彎下身子抵擋風勢。他打開自己的標緻汽車車門，鑽了進去。他啟動雨刷，慢慢開車回家。街上空無一人，好像大家都躲回家等著暴風雪來臨。

＊

第二天早上他到警局時才七點十五分。除了幾件輕微的交通意外，昨晚可說是出乎意料的平靜，暴風雪還沒開始就停了。韋蘭德走進餐廳，幾個剛下勤務的交警同事正對著咖啡杯打盹，向他們道了早安後，他也拿了免洗杯去倒咖啡。早上起床時他決定今天要把桌上一堆該寫的報告處理完。裡面有件牽涉到波蘭幫派的人身傷害案。不用說，每個涉案人都想把責任推到別人頭上，此外也沒有可信的證人能提供夠客觀的證詞。他知道，雖然現在還找不到那個打碎某人下巴的兇手，可是該寫的報告還是得寫。蕌

上午十點半，他把最後一份報告推到一邊，再去倒了杯咖啡。走回辦公室的路上他聽到自己桌上的電話正響個不停。是馬丁森。蕌

『你記得那艘救生艇嗎？』馬丁森問。蕌

韋蘭德想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馬丁森在說什麼。蕌

『報案的人說的沒錯。』馬丁森接著說，『有艘載著兩具男屍的橡膠救生艇被沖到摩斯比海灘上，是個在海灘上遛狗的女人發現的。她打電話報警時已經有點歇斯底里了。』蕌

『她什麼時候打過來的？』韋蘭德問。蕌

『三十秒前。』馬丁森回答道。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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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後韋蘭德開車沿著濱海公路前往案發地點。彼得斯和諾倫駕著巡邏車走在他前面。韋蘭德看到冰冷的海浪撲向岸邊時，不禁打了個寒顫。從照後鏡裡他看到有輛救護車跟在他車後，馬丁森則坐在殿後的巡邏車上。蕌

摩斯比海灘一片空曠，韋蘭德一下車，刺骨海風便迎面撲來。海邊的小雜貨店門戶深鎖，窗上的護板在風中吱嘎作響。他沿著小徑走向長滿雜草的沙丘，那兒有個女人正激動地揮著手臂，她身邊的狗則不耐地拉扯項圈。韋蘭德邁開腳步繼續前進，一如往常，他有點害怕即將看到的場面，他永遠無法習慣這種事。對他來說，死人和活人一樣，各有不同的面貌。

『在那裡！』那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道，韋蘭德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海水浴場的防波堤邊，有艘紅色的救生艇被卡在幾塊石頭中間，正隨著潮水上下晃動。蕌

『妳在這兒等著。』韋蘭德對那女人說。蕌

然後他走下斜坡，跑步穿過海灘，再沿著防波堤走向水邊，往下看著這艘救生艇。裡面躺著兩具臉色灰白、互相擁抱的男屍，他試著將這幅影像如照片般記在腦中。多年的辦案經驗讓他知道現場第一印象的重要性，雖然屍體只是一連串複雜事件的結果，但許多重要的線索往往就藏在第一現場中。蕌

穿著長筒膠靴的馬丁森踏進水裡把救生艇拉上岸，韋蘭德蹲下來仔細觀察屍體。冷得直打哆嗦的救護車司機悶悶不樂地站在一旁抬著擔架等著。韋蘭德抬起頭，看到彼得斯正試著安撫那位女士。幸運的是，這艘救生艇不是在夏天被沖上岸，不然數以百計在沙灘上游泳玩耍的孩子就會目睹這一切。眼前可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畫面。屍體無疑已開始腐爛，因為即使海風如此凜冽，還是吹不散隱約散發出的臭味。蕌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付橡膠手套戴上，然後小心搜查這兩人的口袋。但什麼也沒有。當他拉開其中一人的外套時，在白襯衫的胸口處有塊深紅色的污跡。他看著馬丁森。蕌

『這不是意外。』他說。『是謀殺，心臟直接中槍而死。』他起身往旁邊讓開，好讓諾倫拍救生艇的照片。蕌

『你覺得呢？』他問馬丁森。蕌

馬丁森搖了搖頭。蕌

『我不知道。』他回答。蕌

韋蘭德繞著救生艇慢慢走了一圈，認真地觀察這兩具屍體。兩人都有一頭金髮，年齡大約三十出頭，從他們的手掌和衣著判斷，他們不是勞力階層。但他們是什麼人？?什麼口袋裡空空如也？他反覆繞著救生艇打轉，偶爾與馬丁森交換意見。半小時後他認?找不出什麼新線索了。這時鑑識組的人已開始蒐證工作，在救生艇上方撐起一塊塑膠布，諾倫也拍完了照。每個人都冷到了骨子裡，只想早點離開，韋蘭德想，如果雷柏格還在，他會怎麼說。雷柏格會看到什麼他忽略的？他坐進車裡發動引擎暖車，大海灰濛濛的，他的腦中一片空白，這兩個男人到底是誰？蕌

過了很久，直到他冷得全身開始發抖，韋蘭德才向救護員點點頭，讓他們扛著擔架開始工作。但兩具屍體抱得太緊，最後救護員必須弄斷幾根死者的骨頭，才能把這兩人分開。屍體搬走後，韋蘭德又開始認真檢查救生艇。但仍一無所獲，甚至連支槳也沒有。韋蘭德望向大海，彷彿答案就在地平線的某處。蕌

回到局裡後，韋蘭德直接去找局長畢約克，向他簡報了摩斯比海灘上的情況。『我要你接下這案子。』韋蘭德做完簡報後，畢約克說。

韋蘭德把整件事情從頭整理一遍。昨天傍晚將近六點，有人打了通匿名報案電話，告訴他們今天會發生的事。現在他們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了，一艘載著兩具屍體的紅色橡膠救生艇被沖上岸。兩人中至少有一個因為心臟遭到槍擊而死，口袋裡沒有任何可用來辨識身分的物品。

這就是目前的所有線索。蕌

韋蘭德從外套口袋掏出筆，在餐巾紙上做了些筆記。他有一大串等著回答的問題。他在腦中不停與雷柏格對話。我提的問題正確嗎？我漏了什麼沒看到嗎？他試著想像雷柏格的回答和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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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半回到局裡後，他打電話請馬丁森和史威柏到他的辦公室。關上門後，再通知總機暫時不接任何電話。蕌

『這案子不好辦。』這是他的開場白，『我們現在只希望屍體解剖還有鑑識組能對救生艇及兩人衣物的化驗提供更多線索。不過現在有幾個問題我希望能馬上得到答案。』蕌

史威柏靠著牆，手上拿著筆記本。他才四十歲左右，但頭髮已有稀疏的跡象。他是禹斯塔本地人，同事間常會故意開他玩笑，說他只要一出城，思鄉病就會立刻發作。他常給人遲鈍而無趣的印象，但其實他非常細心，韋蘭德很看重這個特質。

『我要知道這艘救生艇是從哪來的，』韋蘭德說，『一旦我們知道這兩個人的死亡時間，我們就得馬上查出救生艇的漂流方向和漂流距離。我們得先有個概念，這救生艇是從哪漂來的，然後我要知道與這艘救生艇有關的一切細節，像它是哪裡製造的，哪些船有可能配備這種救生艇，諸如此類的問題。』

『對了，昨天打電話報案那個人，』韋蘭德問道，『聽起來怎麼樣？』蕌

『我說過了，聽起來可信度很高。』蕌

『他說話有口音嗎？能不能聽出多大年紀？』蕌

『他跟史威柏一樣有尚儂口音，聲音很沙啞，我敢說他是個老菸槍。他的年紀大概四、五十歲，說話滿有條理的。至於職業就難說了，可能是銀行職員，也可能是種田的。』蕌

韋蘭德還有個問題。『他為什麼打這通電話？』蕌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馬丁森答道，『他知道這艘救生艇會被沖到岸邊，可能是因?他參與了這件事，甚至他就是兇手，但也有可能他只是看到或聽到了什麼，可能性很多。』

『哪個解釋比較合理？』蕌

『後面那個。』馬丁森毫不猶豫地回答，『他一定是看到或聽到了什麼。我不認為一個謀殺案的兇手會在做案後自動向警方報案。蕌

韋蘭德也有同感。蕌

『進一步說。』他說，『假設他是看到或聽到什麼關於救生艇上兩具屍體的事。如果他與此事無關，那就不太可能看到這件或兩件謀殺的過程或兇手。他一定是只看到救生艇和屍體。』

『一艘漂流在海上的救生艇。』馬丁森說，『你會在哪裡看到這種東西？只有當他自己也在船上的時候。而有些人不想捲進無謂的是非裡，也許他為了某些原因不想跟警察打交道。』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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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蘭德開車到了醫院。儘管他已經來過很多次，但在這座全新的建築裡還是找不到方向。他先到一樓的自助餐廳買了根香蕉，然後走向病理分析室。那位叫墨斯的病理學家還沒開始驗屍，但對韋蘭德的第一個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兩人都曾被槍擊，』他說，『是近距離命中心臟，我認為這就是他們的死因。他們已經死了一段時間。這會使我們更難斷定死亡時間。』蕌

『那是兩天？三天？還是一個星期？』蕌

『我無法回答。』墨斯說，『而且我不想隨便猜。』蕌

墨斯走進解剖室。韋蘭德脫掉外套，戴上橡膠手套，開始檢查死者衣物。放置衣物的容器看起來像是廚房的水槽。

其中一套西裝是英國製的，另一套則是比利時製。鞋子都是義大利品牌，韋蘭德看得出這些東西價格不菲。襯衫、領帶和內衣也都是高級貨。他仔細檢查兩遍之後，確定無法從中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他推想各種可能，得到的唯一結論是這兩人並不缺錢。可是，他們的皮夾到哪兒去了？結婚戒指？手錶呢？更讓他困惑的是，這兩人被槍殺時都沒穿外套。他們的西裝外套上沒有任何彈孔或火藥痕。

韋蘭德試著整理他目前掌握到的資訊，某人對著這兩人的心臟開槍，等他們死後把屍體丟進救生艇前，卻又為他們穿上外套，?什麼？蕌

他再檢查一遍那堆衣物。我一定漏了什麼，他想。雷柏格，幫幫我。蕌

雷柏格沉默不語。

韋蘭德開車回到局裡。六點鐘開了個簡短的會議。馬丁森說目前的失蹤人口名單上沒有人符合救生艇上這兩人的特徵。史威柏聯絡到了北雪平市氣象站，對方答應只要一收到禹斯塔警局的正式公文，就會協助提供資料。蕌

韋蘭德告訴他們，正如他的推測的兩人都是被謀殺的，他請馬丁森和史威柏想想，為什麼兇手要在射殺兩人後再為屍體穿上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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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電話響了。他遲疑了一會，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接。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想回家安靜地好好把整件事再想一遍，但他還是拿起聽筒。蕌

是墨斯。『你解剖完了嗎？』韋蘭德訝異地問。蕌

『還沒。』墨斯回答道，『但我發現了重要的東西。有些事情我現在就能確定。這兩個不是瑞典人。至少不在瑞典出生。』蕌

『你怎麼知道？』蕌

『我檢查了他們的牙齒。』墨斯回答，『幫他們補牙的不是瑞典牙醫，有可能是俄羅斯人。俄羅斯牙醫。或是其他東歐共產國家的牙醫。他們補牙的方法跟我們完全不同。還有一件同樣重要的事。』墨斯繼續說，『被槍殺時，這兩人一定覺得是種解脫──請原諒我的刻薄。他們死前明顯地受過各種折磨。火燒、剝皮、夾拇指，還有那些他媽的一大堆拷問手段。』

韋蘭德不發一語。

韋蘭德離開畢約克的辦公室。馬丁森和史威柏的房門依舊開著。他看了看錶，快九點半了。他來到警局大樓的地下室，那艘紅色的救生艇現在放在兩個木架上。他拿著強光手電筒，把它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公司或製造商的國名，這讓他大為驚訝，他想不出要如何解釋這一點。他又在救生艇旁繞了一圈。這時一條繩索的末端突然引起他的興趣，它跟艇上其他用來把船固定在地面的纜繩不一樣。他仔細打量這條繩索，看來它是被刀割斷的。他一樣無法解釋這個現象。他試著想像雷柏格能從中看出什麼，但他腦中一片空白。蕌

十點鐘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分別打電話給馬丁森和史威柏，但都沒人接聽。他拿了本筆記本，寫下目前警方對兩個死者已知的所有線索。來自東歐、近距離擊中心臟斃命、死後才被穿上外套，運到救生艇上、目前仍無法確定救生艇的製造出處、兩人死前都遭到嚴刑拷打。他把筆記本推到一邊。這時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被折磨和謀殺的人，他想。通常這種人都會被毀屍滅跡，要不是埋掉，就是在腳上綁重物，讓他們沉入海底。如果把他們扔上救生艇，意味著被發現的風險相當大。蕌

這會是故意的嗎？兇手希望他們被發現？救生艇不正說明謀殺發生在一艘船上？蕌

他把筆記本第一頁揉成一團，扔到字紙簍裡。我知道得還是太少了，他想。

雷柏格提醒過我，不要操之過急。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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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韋蘭德便開車回家。時間是晚上六點半，突然間他對生活感到極度厭倦，除了回到無人迎接他的空盪公寓時感到的空虛之外，他也越來越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工作。現在，連他的身體也開始發出警報。以前，他還能從身?刑警的工作裡找到安全感，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電視上正播著全年無休、沒完沒了的談話節目。他又想到，也許自己該去應徵特勒雷堡那家橡膠工廠的工作。說不定這就是他需要的新開始呢？也許當了警察一段時間以後，就該從事一個完全不同的工作？

他在沙發上一直坐到將近午夜時才上床睡覺。他剛關燈，電話就響了。別再有什麼麻煩了，他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千萬別是另一件命案。他在床上坐了起來，拿起聽筒。他馬上認出對方的聲音，是那個下午打過電話的人。

＊

『我可能知道一點跟救生艇有關的事。』他說。『我有個條件，警方必須保證不公開我打過電話這件事。』蕌

『我以警察的榮譽向你擔保。』他再一次嘗試消除對方的疑慮。蕌

『這對我沒有意義。』這男人答道。『你知道工業路在哪裡嗎？』

韋蘭德知道那地方，它在東邊城郊的一個工業區裡。蕌

『你開車到那裡去，』男人說，『直接開進去。雖然那是單行道，不過沒關係，反正晚上不會有車。開進去後熄火，關掉車燈。』

『我該停在哪裡？那條路很長。』蕌

『你只要開到那兒就行了，我會找到你的。你只能一個人來，不然我什麼也不會說。』然後他就掛斷了。蕌

一種不安的感覺向韋蘭德襲來，有那麼一會兒，他考慮著是否要打電話給馬丁森或史威柏求援。然後他強迫自己不去理會這焦慮感，能發生什麼了不起的事呢？幾分鐘後，他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打開車門。溫度已經降到冰點以下，他坐進車裡時不禁冷得發抖。五分鐘後，他轉進了佈滿汽車公司和小型企業的工業路。這裡一片漆黑，沒有一絲燈光。他開到單行道中間，然後停車並關掉引擎和車燈，坐在黑暗中等著。儀表板上閃著微弱的綠光的鐘顯示著零點零七分。蕌

零點三十分時，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他決定等到一點鐘，到了那時還沒有人來的話，他就開車回家。蕌

他發現那男人的時候，他已經站在車旁了。韋蘭德很快地搖下車窗。這男人的臉藏在陰影裡，他無法辨認他的容貌，但認得出他的聲音。蕌

『開車跟著我。』這個男人只說。蕌

然後他又消失了。蕌

幾分鐘後，一輛車朝著韋蘭德開來，閃了一下車燈。蕌

韋蘭德發動車子，尾隨著這輛車。他們開車出了城，往東邊走去。蕌

韋蘭德突然意識到其實自己非常害怕。

─ 本文摘自賀寧‧曼凱爾《殺人狗》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