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後,功課愈來愈忙,為準備期末前SAT考試,每週有兩天得多留在學校兩小時。數學一向令我頭大,有時甚至得硬著頭皮請教吉米,他雖然才九年級,但數學卻連跳兩級,和我的進度一致,這點我真是一點也沒遺傳到有工程博士學位的爸爸。艾莉雖然大我一歲,但是一點幫助都沒有。
『都怪連續三年數學老師又年輕又迷人,害我無法集中注意力。』她總有些奇怪藉口。
社團集會時,強納生總是很勤快的主動教我新鮮的解法。
『真希望數學也像解魔術方塊簡單。』我嘆道。
『妳願意的話,我可以充當妳的私人補習老師,別的我或許不行,從小到大我的數學跳級不講,還從沒拿過A+以外的成績。』他自豪的說。
這點我相信,其實這麼說還是謙虛呢!他每一科都很棒,去年就已經提早考過SAT,而且成績在全校前十名。
『私人老師不敢勞駕,可以讓我在社團活動時,問幾個問題就好了。』終於找到救星,老是問弟弟是件很沒面子的事,尤其他那張嘴,總是邊解釋邊嘲笑。
此後社團活動彷彿變成我每週多出來的數學課,強納生不但講解我的問題,還列出我需要多讀的章節,找題目讓我練習。有時中午吃飯,也會坐到我旁邊,順便考我幾個問題,我若說不出解法,他就掏出筆,在紙巾上仔細的寫下方法,讓我帶回去研究。
強納生是性情簡單的人,他對我的心意,連艾莉都看得出。
『要是有人這樣不厭其煩的教我,讓我數學起死回生,我可以考慮和他約會。』艾莉一旁煽動的說。
我才警覺到這樣接受強納生的服務或許誤導了他。對他實在不公平,就直接告訴他:
『真不該麻煩你教我,如果因此不小心誤送訊息,讓你以為我對你有意,請你原諒。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佩服而且崇拜你,但永遠不可能愛上你,我們完全不同型。』
他聽了一臉黯然,低頭思考了幾秒鐘,馬上回復他一向充滿自信的神情說道:
『教妳,是因為和妳在一起很開心,請妳別拒絕,至於妳會不會愛上我?』他笑了出來,露出了一個頑皮的表情,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覺得可能會錯意了。他卻一下子變得很認真的說:
『吉兒,不要說永遠,更別要說不可能,有一天妳會變,我可以等。』
我閉著眼睛深深吸口氣,想要平緩加速的心跳。他又露出微笑輕鬆的說:『在那之前,我們只是朋友,別忘了回家把機率學所有公式背起來,明天中午小考。』
我的心裡多少有點感動,畢竟他是第一個追求我的男孩,我告訴了艾莉。
『好浪漫啊!感覺如何?』她把雙手握在胸前搖著頭說。
『什麼感覺?除了抱歉,還是抱歉呀!』我嘆道。
『他看起來不錯啊!是乏味了點,但吉兒,感情是可以培養的,說不定讓他追久了,妳就投降啦!』
我搖頭笑道:『艾莉,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嘛!他就是沒法走進我的心裡,我們簡直是不同星球的生物。』
『心裡有別人?』艾莉調皮的說。
我笑著搖頭。
『能在我心裡的人,需要了解我,一個眼神來往就可以交換心意。』
『這點我能體會,要找到了解我的人真不容易。』艾莉贊同的說。
『要能讓我為他牽掛,為他嫉妒,為他朝思暮想。在心靈上要能引領我,令我愛慕,偶爾還要帶點浪漫的神祕,令我猜不透。』
『喔!好玄哪,我的就實際得多,長得一定要像樣。』艾莉笑著說。
『別打岔,還沒完呢!他要珍惜我、疼愛我、分享我的喜憂,尊重我的想法,願意為了與我終守一生而放棄理想,若是有一天讓我找到了他,說什麼都不會離開他的。』
我想到爸去世前,和媽為了工作分離的那幾年,兩人日子一定都不好過,若早知道他會走得那麼突然,他們一定會把握每一分鐘,至死不分離。
艾莉聽了笑道:『妳真貪心,我看妳這輩子別指望戀愛啦!妳心中的完美情人住在幻想小屋裡,不在現實世界。』
『我寧可永遠在我的幻想小屋裡,用想像愛著我的完美情人,也不要在現實世界中隨便將就一個。』
不知為何?正說的時候,安祖的影子突然閃進腦海裡,自己都嚇了一跳,不禁笑了笑。他離我的『標準』還遠得很呢。不過,自從那二十四小時破紀錄活動後,他的確令我牽掛了好一陣。剛開學時,他還在社團出現過幾次,後來聽強納生說,他放棄正式破紀錄的機會,就沒再看到他了。
『想想,上次的工夫全白費啦!我還替他寄了錄影帶,金氏紀錄協會已經開始安排正式活動的日期,他們甚至願意派一組人來學校辦呢!』強納生不平的說。
我倒鬆了一口氣。想知道他手指恢復的情形,就向珍阿姨探詢。
『他最近和妳詹姆叔叔的一個學生在練一首很困難的曲子,二月底將在市政府辦的音樂節上演出。』
詹姆叔叔是珍阿姨的丈夫,是曾留學奧地利的低音大提琴家,也是喬州弦樂教育的總監,每年音樂節活動都是由他策劃的。
我從沒聽過大提琴和低音大提琴合奏的聲音,很好奇。想到他又在練琴,可見手指沒事了。
『玩低音大提琴的女孩多嗎?』我問珍阿姨。
『不多,詹姆的確有兩個拉得還行的女學生,其他全是男孩,這次和安祖一起練習的是個在艾默利大學音樂系的學生,人又高又壯,是詹姆學生中,數一數二優秀的,低音提琴在他的手中,就像大提琴在妳手中一樣,沒那麼龐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