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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普蘭絲‧布蘭納的工作被打斷了。打斷她專注工作的是一通電話,通知她前往協助特別調查員希黎‧布斯。這種臨時通知的緊急支援真是有夠討厭,而且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放下電話,她重回傑佛森自然科學博物館的工作桌上,桌上擺著一具插著一支箭,有八百年歷史的美國原住民骸骨等著她鑑定。那具骸骨鑑定工作是她的專業所在,是她真正喜歡的工作,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專注工作到半夜,直到接到顧德曼教授的電話,通知說布斯需要她的協助。
她只好立刻趕回家,匆匆打包,飛奔至機場趕在飛機起飛前登機。說真的,她寧願回到檢驗室和她的八百歲老友為伍,雖然那也有起碼的工作進度,但至少不會像聯邦調查局探員希黎‧布斯這樣十萬火急地催她。
此刻,她手捏著一把鑷子,鉗口張開,站在芝加哥一間再平常不過的飯店房間內的床罩前。
昨晚她是幾點接到電話的?兩點左右吧──然後就一路趕搭最早的班機,現在當地時間還不到中午,她已住進芝加哥市中心的旅館房間了……這麼說來,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沒有闔過雙眼了。
怪不得她捏著鑷子的手因過度疲倦而顫抖,她把鑷子放在床罩旁邊。
進房不到十分鐘,她已經等不及要掀開床罩,癱倒在床。她用鑷子捏起床罩,刷的一聲就把討人厭的床罩扔在房間一角的地板上。
像她這樣的科學家竟有這種舉止,似乎令人匪夷所思,但事實上,她的思考模式是百分之百的科學家,只不過有點偏執狂倒是真的。
據某一可信度高、在警界和法醫界也頗受信服的說法,那就是在調查麥可‧泰森強暴案時,DNA檢測專家曾對印第安納波里市一家一晚房價七百五十美元的飯店住房床罩進行採證,結果在床單上找到了一百多個DNA樣本,其中沒有一個是泰森的。
從此以後,許多法醫界人士都像布蘭納一樣避免觸碰飯店床罩。
把鑷子扔在立燈旁,布蘭納和衣癱倒在床上,連毯子都沒掀開,頭枕在鬆軟的枕頭上,試著放鬆自己,清空腦中的一切──沒有任何緊急任務,尤其是今天。
她彷彿聽到遠方傳來一些聲音,好像敲東西的聲音,不過她無法分清那到底是什麼。
稍事歇息後,她又聽見那聲音。
她第三次聽見那聲音時,終於聽清楚原來是有人在敲門,剛才她終究還是睡著了;不過到底是睡了十秒鐘還是十小時,她可就不知道了。
她瞄了一眼鬧鐘上的液晶數字顯示5:17,那表示她已經睡了四個多小時。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是有人在敲門,她奮力起身,在梳妝台鏡子前稍稍梳理頭髮,蹣跚走到門邊,從窺孔中向外看。
看來她早就該應門了。
打開門,她看了特別調查員希黎‧布斯一眼,他的表情嚴肅,或許還帶著幾分憂慮;他也看著她,斜著嘴角回以一笑。
『嘿,骨頭女,』他說:『謝謝妳過來幫忙。』
『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再這樣叫我?』
『哦……這才是今天的第一次嘛。』
這種打招呼的方式還是讓她忍不住想狠狠地踢他一腳。
布斯側身擠進房內。
『你老兄現在就這樣大剌剌地闖進我房間?』
『我不是闖進,』布斯轉頭對著她說:『妳反正也是要請我進來的,不是嗎,骨頭女?』
『我還沒決定呢,還有,拜託請你別再叫我骨頭女──我討厭這個稱號。』
『可是大部分的女人會認為這是恭維哦。』
『會嗎?』
他雙手一拍發出聲音,再次露出斜著嘴角的笑容,不過聲音倒很嚴肅。
『聽好,』他開始說:『這是緊急事件,布蘭納博士,我真的需要協助,我每隔一小時就過來敲妳的房門──我還以為妳在房內昏睡不醒呢。』
這下她突然明白原來剛才她在『小睡』時朦朧聽見的間歇性聲音是怎麼回事。
『那叫睡眠,布斯,你半夜把我十萬火急地找來,我需要睡眠,難道你不睡覺?』
『搭飛機的好處就是可以在飛機上睡覺……聽著,我很抱歉沒有親自打電話給妳,不過妳知道我們聯絡的程序,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會把妳從床上挖起來。』
他們兩人都知道這句話聽起來有點不對勁,她調開眼光不再看著布斯,等他繼續往下說。
『妳其實不必忍受我那幾個月的,因為……』
『那件事不需要理由,我很高興那件事是順勢自然發展。』
『……我現在正在辦一件大案子,也許是哥提案後最大的一件黑道調查案件,我們一名最重要的關鍵證人失蹤了。昨天夜裡有人扔了一具人骨在我們大樓門前,我必須請妳幫我查清楚這些骨頭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