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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鋪著綠絨布的樓梯,我好高興再次走上大街,走在朗朗的天光和白亮的太陽下。
現在我要向妳展示我的花園了,』他說。『我住的房子恰好有一個非常棒的花園。妳一定喜歡。』他油腔滑調的加上一句,『在淌過那攤惡劣的混水之後,應該要吸點新鮮空氣。』
我用笑聲掩飾不安。他住家的花園?
先是花園,後是房子,再是房間,再是床。這太可笑了吧,我想著。他又不是卡特少校。
他彷彿已經猜透我的心思,又補上一句,『只能待一會兒。稍後我還要出去吃晚餐。』
『太好了,』我急切的說。『我也要趕回去。』
我們朝公園巷走,到了一個公車站牌停下來時,我最後的一絲疑慮也告消失。要是他不叫計程車,那表示對我根本沒興趣──他只不過為了晚餐殺時間而已。
在公車上,他碰都不碰我的坐我旁邊。兩個人默不作聲的坐著。我看窗外,他看我。
我們在南肯辛頓下車,走一小段路來到兩扇很高的灰色鐵門前,一扇門半掩著,門裡的花園令我眼睛一亮。
這花園『年紀』不小,很老式,荒蕪殘敗,每一塊草坪正中央都有一個圓環形的花圃,外沿還圍著一圈刷白的尖石子。彎彎的小徑鋪著淺淺的砂礫,花朵七零八落,矮樹參差不齊,大樹上面頂著稀稀疏疏的葉子;連長在小徑邊緣的雜草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低低的日頭掩入了一小簇雲朵後面。空氣凝重。天空轉成灰色。
『真可愛,』我說。『要是太明亮,維護得太好,那就太嚇人了。這種花園就是要帶些鄉愁式的淩亂才對味。』
我就知道對妳的味。』
我們走上一條小徑,肩並肩慢慢的走。他沒看我,自顧自的說著話,我沒在聽。他顯得呆滯又平凡,我也覺得呆滯又無聊。我真搞不懂,不到一個鐘頭前,他怎麼有辦法把我惹得暴跳如雷呢。
散步繼續,我試著專心聽他說話。他好像是在說擔任軍官級的選委會之類的事,約莫是在大戰期間。他忽然停住腳步,轉身向著我,我也停住,面對著他。我心裡想,他真是有一對古怪的眼睛。
他還在說話,『簡直胡鬧。夠格當軍官的料太少。那面試就成了──』
他沒有拖我也沒有推我。他只是環住我的腰、把著我的肩,讓我整個人往後仰。我怕極了自己會摔倒。我的身子接觸到一塊冷冷的石頭表面,這突如其來的觸碰反而舒解了我的恐懼。他把我擺平;那石頭堅硬的邊緣崁著我的膝蓋彎,我兩隻腳仍舊著地。我的身子一攤平,他就進來了。這整個過程大約在四秒鐘裡完成。那樣快速隨意不費力,同時,又似乎是那麼不可能,簡直就像一場藝術表演。當然,這絕不能叫做強暴;沒有掙扎沒有暴力沒有脅迫沒有被壓制的反抗。既不是自願也不是非自願。我根本什麼也不是,甚至連選擇的餘地也沒有。甚至在我們停住不走,他話說到一半忽然中斷時,我都還不知道身後有一張石頭凳子。
仰臥在冰冷生硬的石塊上,我無助到了極點。我這輩子從來沒感覺這麼無助過。他逕自繼續著,像開始時一樣隨意,既不擁抱也不壓制。我閉著眼睛,只知道他兩隻手都插在口袋裡。這時候我倒希望他別停,真怕他忽然打住。我的希望和恐懼幾乎就在過程結束的同時一併解除,我抽噎著鬆了一口氣,可是哭不出來,沒有眼淚,光是抽抽搭搭的抖著。他完全停止的時候我還在用力吸氣。
他握住我的手腕,拉我坐直。我仍舊閉著眼睛。他輕輕拍一下我的臉頰說:『妳是我的小妞,』接著,『好了,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