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坐在課室裡準備上第一節課時,班主任帶著一個新生和一個扛著大桌子的校工進來了。正在聊天的人馬上安靜下來。學生全都站起身朝老師行禮。
老師做了個手勢要大家坐下來。
新生站在老師身後,那張精緻無瑕的鵝蛋臉上帶著些許羞澀的神情。她的年紀跟我們相若,約莫十一歲,蓄著一頭清湯掛麵的淺栗色直髮,額上有個美人尖,一綹髮絲輕輕拂在略微蒼白的臉頰上,一雙烏亮亮的大眼睛黑波如水,好奇地望著班上的女生。女生們也都好奇地盯著她看。她身材修長,身上那襲小圓翻領淺藍色校服裙熨得貼貼服服,短袖下面露出來的兩條瘦長膀子粉雕玉琢似的,剛剛開始發育的乳房微微地脹起來,腳上穿著雪白色的短襪和一雙簇新的黑色丁帶皮鞋。
老師示意她坐到後排我的旁邊。
她乖乖走過來落坐,把手上拎著的那個粉紅色布書包塞到桌子底下。
『這位是新來的同學,告訴大家妳的名字。』老師說。
新生這時有點窘地站起來,甜美的聲音清脆地說出一個名字:
『邢露,露水的露。』
『坐下來吧!』老師說。
老師打開英文課本,開始讀著書裡的一篇範文。邢露從桌子底下拿出她的書,翻到老師正在讀的那一頁。這時,她轉過臉來投給我一個微笑;那微笑,彷彿是羞怯地對我伸出了友誼之手。
我們之間只隔著幾英吋的距離,我發現她的眼睛更黑更亮了,大得有如一汪深潭,彷彿可以看進去似的。我咧咧嘴回她一個微笑,這時,我看到她細滑的頸背上不小心留下了一抹雪白的爽身粉,心想也許是她今天早上出門時太匆忙了。
過了一會,我悄悄在一張紙條上寫下我的名字傳過去,她飛快地瞥了一眼那張紙條,長而濃密的睫毛眨動時像蝴蝶顫動的翅膀,在她完美的顴骨上落下了兩行睫影。
邢露來的這一天,新學年已經開始了將近三個禮拜,我猜想她必然是憑關係才可以這時候來插班,說不定她是某個校董的朋友的女兒。
我們這所學校是出了名的貴族女中,上學和放學的時候,學校大門都擠滿了來接送的名貴房車,有些女生戴著的手錶就是老師一個月的薪水也買不到。每次學校募捐的時候,她們也是出手最闊綽的。
我父親開的是一輛白色的名貴房車,只是,他每天接送的不是我,而是我們的校長。父親當校長的司機許多年了,我是憑這個關係才可以從小三開始插班的。雖然成績不怎麼樣,這一年還是可以順利升上初中一年級。
學校裡像我這樣的窮家女為數也不少。但是,窮女生跟有錢的女生就是有個不同的樣兒,很容易可以分別出誰是大家閨秀,誰是工人的孩子。
當我第一眼看到邢露的時候,不期然聯想到她是一個富翁的女兒,母親肯定是一位絕色美人。她是個被父母寵愛著驕縱著的千金小姐,住在一座古堡似的大屋裡,度假的地點是歐洲各國。
那並不光光因為她長得美。她身上有一股不一樣的氣質。即使是學校裡最富有、論美貌也不會輸給她的幾個女生,都沒有她那股公主般的氣質。
我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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