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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決定提早離開阿卡波卡。
離開的當天早上,巡禮般來到一個人煙罕至的海灘。
一望無際的長長海灘,天寬地闊,時間彷彿靜止。
碧空如洗,波光粼粼,浪潮來去捲起浪花一朵一朵。
茉莉小姐穿著清涼比基尼泳裝,雪白底色上面彩繪粉嫩色彩的花卉,露出細瘦白嫩的長手長腿,在藍天白雲下很是搶眼漂亮。
她半身站在水裡面,隨著海水起伏哇哇亂叫。
我沒有下水,覓了一處竹棚,坐在蔭下納涼,手邊撥玩著細沙。
在我眼前,天空的流雲,靜靜變換成飛鳥的形體。
一朵變成飛鳥的雲,在藍天下振翅欲飛……
海洋在陽光反射下,反倒像皚皚雪地,白花花一片。
海風吹來,鹹鹹的味道沾上髮梢,日光將我的皮膚蒸出薄薄黏膩。
沙灘上寂寥無人,海鳥停棲,踱步跚跚。
『沒有喬的旅程有點孤單。』我悠悠說著。
『是啊!』
『我好想念尹奈森的小旅館。』
『我也是。』
『還有莫蕾卡媽媽……』我說,
『還有波伊波拉那些人,胡利歐、阿麗、郎哥、米蓋。』
『嗯。』
然後我們很有默契地,像是說好了那樣,一同陷入長長的靜默。
風沙沙吹過。不冷不熱。
好一會兒,我乾澀地說著:『也想念……里歐。』這個名字不知怎地就是讓人覺得一陣難過。
茉莉小姐動也不動,安安靜靜沒答腔,眼珠子轉了一圈,用手揩了揩髮際的水滴,然後她緩緩地說:『薇,我已經覺得里歐不是壞人了!』
我知道,了然於心。
有些事情已經明白了,不需要再說出口。
浪潮一波一波奔上來,偶有來勢洶洶的浪淘湧上我的腳趾。
我低低吟起歌曲:『拾起一把海裡來的沙,就是擁有海裡來的偶然,也許是上帝給的真,也許是阿拉給的緣……』
茉莉小姐搖頭晃腦跟我哼著,她曾經試著要學會這個旋律。
『電影「偶然與巧合」裡面有一句台詞:「如果你相信命運,一切偶然都是巧合;如果不信,那麼一切巧合也不過只是偶然。」Jasmine,妳說,這一路上我們發生的事、遇到的人,是偶然,還是巧合?』我轉頭問茉莉小姐。
她思考了一下,回我:『不管是偶然還是巧合,我覺得我們處在虛線的架構下生存。』
『虛線的架構?』
『像是畫室內設計圖的虛線,看起來不存在,可是那是一股隱隱支撐結構的力量。』
『妳的意思是有一股力量,隱隱地在守護我們,引領我們嗎?』
『大概是吧!』
我們面向海洋,沉浸在一片靜謐。
墨西哥人說太平洋是沒有回憶的海洋。
海洋也許可以沒有記憶,但是看著海洋的人,思緒卻比一波一波的海潮更加波濤洶湧。回憶從來不會風平浪靜。
我諦聽著潮起潮落,諦聽著心裡面無人知曉的旋律。
『去搭車吧!』
『好。』
撢了撢身上的沙,我們手牽手,離開這片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