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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歲的分離 ◎阿寶
愈來愈相信,我們之間的母女緣分,是不可思議的深。
我喜歡跟你一起看電視,看起灑狗血的連續劇時,我跟你會一人一盒面紙,坐在電視機前,一面看、一面哭,一面哭還一面罵的熱烈討論其中的笨劇情,然後互相嘲笑對方怎麼那麼容易就被編劇騙走一缸又一缸的眼淚,其實我們心裡都知道,我們是多麼相似的一對母女。
這幾年來,我們愈來愈像一對母女,可以一起吃飯、逛街,可以一起看電視、打麻將,可以一起出國、聚在一起就講八卦,唯一和一般母女不同的是,我們不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們在相約吃完飯、逛完街後,就各自回到屬於自己的家,你有你的家人,而我有爺爺奶奶,我們從來沒有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過,而且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在『我的家庭』裡,媽媽是一個不存在的名詞。
打從有記憶開始,『我的家庭』就是爺爺、奶奶、妹妹跟我一家四口的生活,因為你的不存在,從三歲起,我的成長就變得和大部分的小孩子不一樣,這種差異,在我年記還小的時候,根本不覺得有任何問題,我和妹妹的生活起居,樣樣都有人妥善照應,只是當年紀漸漸變大,我發現『我的家庭』,好像不是一個理所當然能讓人開心的家庭和生活,於是心裡的疑問開始一點一點不安的跑出來,這些不安的疑問,讓回憶,在某個層面上對我而言,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回憶這些事某部分很困難,是因為我是個儘量不會把不好的事放在心上的人,因為我一直告訴自己,如果我現在要過得開心,將來要過得開心,就不能把過去的不開心一直揹在身上,久而久之,小時候發生過的事不管開不開心,在我的記憶裡,都自動褪色得好模糊,模糊到有時候堂弟還會取笑我說,『你是不是患了老人癡呆症呀?你的記憶力怎麼變得這麼差。』
所以有時候常常覺得,你的記性好到實在很不可思議,十幾年前的事你說起來好像才是昨天,有些細節你甚至都還可以一一搬演,我心裡當然清楚,因為這些是你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坎坷人生,你總是用一種斬釘截鐵的口氣說,『這些事情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想忘也忘不掉。』可是對我而言,這些在成長過程中總是避免和妹妹談起的事,我寧願自己再也不要想起。
我想這種選擇性的自動遺忘功能,是我面對自己人生的療傷方式吧,如果我曾經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任何的不愉快,我都會選擇遺忘或是淡漠,因為只有忘記與放下這些不快樂,我才能夠積極快樂地向前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