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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風音原本要再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覺醒。若不是發生與九流族之間的戰爭,恐怕還會在聖域的藍色屋頂宮殿中再沉睡幾年,甚至幾十年。現在既然醒了,就啟動了時間的齒輪,也只能這樣活下去了。
風音擁有強大的力量。為了充分使用這股力量,軀體也必須完美無缺。然而,曾經兩度重傷瀕臨死亡的軀體,卻與靈魂產生了偏差。
修禊就是為了導正偏差。她把自己逼到極限,以達到「靈注」而非「身削」的效果。
軀體被逼到極限,就能激發出與生俱來的生命力和重生力,取代無法達成的「時間療癒」。
勾陣看一眼偶爾露出瀑布外的蒼白臉龐,對天一說:「天一,妳知道嗎?」
「知道什麼?」
天一眨眨眼睛,勾陣忽然噗哧笑出聲來。
「好久沒跟玄武聊天了,前幾天透過水鏡聊起來時,聽說了好笑的事。」
「什麼好笑的事?」
天一想起來道反前,玄武那張沮喪落寞的臉。據一個多月不見,但偶爾透過水鏡通話的朱雀說,他的精神已經漸漸好起來了。
因為天一大半時間都跟道反女巫或風音在一起,所以很少有機會透過玄武留下的水鏡與在京城的晴明或朱雀通話。倒是主要來靜養又沒有什麼任務的勾陣,常常心血來潮就透過鏡子跟小怪東扯西聊。
聊的通常不是什麼正事,而是當天的京城狀況、晴明的狀況,或昌浩今天這樣、晴明今天那樣等等,彼此報告無關緊要的生活瑣事,其中大概也少不了天一、六合、風音和道反守護妖們的事。
「春天時,我跟騰蛇先回京城,玄武與六合當使者去了道反,我們分成兩路個別行動,妳還記得這件事吧?」
天一點點頭,她還清楚記得那時候的事。
很難相信,從那時候到現在只過了半年,發生過太多事,感覺上好像過了好幾年。不過,對身為神將的她們來說,好幾年也不算長。
「我記得是晴明為了昌浩,向道反大神索取出雲玉石,派他們兩人去拿。」
「沒錯,那時玄武遠遠看到了風音沉睡的宮殿。」
──那是我們公主成長的宮殿……現在她靜靜地在那裡沉睡著。
玄武聽了大蜈蚣的話,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那麼,那裡是停放靈柩的殯宮?
大蜈蚣沒有回答,玄武就認定它是默認了。
前幾天,玄武單獨坐在水鏡前,向來不太流露情感的他義憤填膺地說:
「大蜈蚣當時沒有否定我的話,可是風音明明沒有死,只是沉睡而已啊!就算我跟六合是外人,也不必那樣欺騙我吧?」
勾陣聽完,也覺得玄武說的話有道理。
但是,昨天勾陣在聖域偶然遇到了大蜈蚣,提起這件事時,守護妖振振有詞地做了辯解。
「大蜈蚣說了什麼?」
勾陣抬頭看著天一說:
「它說『我不記得我有說過那裡是殯宮』。」
「啊,它要這麼說,也的確是那樣。」
大蜈蚣只說「她靜靜地在那裡沉睡」,是玄武自己想成「殯宮」,而大蜈蚣沒有否定,但也沒有肯定,如此而已。
「依我推測,它不是不回答玄武,只是不想讓六合聽到。」
勾陣站起來,天一對著她苦笑說:
「應該是這樣吧!我也同意妳的推測。」
「對吧?」勾陣會心一笑,把目光投向瀑布說:「她到底怎麼想呢?」
「我也不知道,不過……」
天一忽然轉移視線,微微一笑。
今天的修禊時間比平常久。大概是擔心吧!從樹林縫隙間,可以看到從不走到這裡的六合。
冰冷的空氣搖晃著樹林,搞不好跟京城初冬時所吹的風差不多冷。
天色亮了大半,太陽就快升起了。
勾陣也注意到了六合,只把頭轉向他說:
「怎麼了?六合,你不是從來都不來這裡嗎?」
六合的眼眸動了一下。勾陣和天一都一陣愕然,覺得六合面有倦色。
「發生什麼事了?」
天一抬頭看著比自己高的六合,沉默寡言的六合簡短回答:
「嵬來找她了。」
「原來如此。」
光聽這句話,勾陣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天一似乎也理解了,浮現淡淡苦笑。
那隻漆黑的小烏鴉一定是對著六合大呼小叫說:既然是修禊,那就沒辦法了,可是,你怎麼沒有陪在公主身旁呢?你要展現你的氣魄給我們看嘛!萬一發生什麼事時,就用你的身體當擋箭牌保護公主!
從六合臉上隱約可見的疲憊,就可以想像那種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