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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浩和太陰離開宅院,前去安撫被陰氣逼瘋的龍脈,卻遇上了泉津日狹女!就在兩人激戰對峙之間,昌浩的右肩卻傳來一陣劇痛……?
昌浩跑到水濱。捲過來又退回去的波浪,濺起白色水花。毫不在意的昌浩走進波浪裡,太陰也緊跟在後。
走進魂虫接二連三消失的水裡後,昌浩發現無論怎麼前進,水深都只到膝蓋下。
冰冷的水在昌浩膝蓋下晃動。他把雙手伸進水裡,就觸到了摸起來像是沙子的水底。
昌浩的手腳都碰觸到了水底。然而,魂虫卻都沉入了比水底更深的地方,又從那裡面冒出了黑色泡沫。
這裡的水很可能是只有它們可以來來去去的道路。
那麼,黃泉的入口與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難道是相鄰的不同世界嗎?
「可惡,要怎麼去那裡面呢……」
就在這時候,低嚷的昌浩聞到鼻尖前有股淡淡的甜味。
他很快察覺從上風處飄來的奇妙甜膩氣味是什麼。
是屍臭味。
抬起頭的昌浩,看見站在上風處的身影。
是頭披破爛黑衣的纖瘦身軀。
「泉津日狹女……」
昌浩一吼,風就突然靜止了。白色粉末、黑色泡沫也都消失了。
在風靜止的同時,水面也平靜了。女人輕鬆自若地站在宛如塗上層層黑漆的水面上。
泉津日狹女把披在頭上的布掀到背後,把抹了血般的鮮紅嘴唇扭成笑的形狀。
「陰陽師。」
「……」
昌浩毛骨悚然。她的聲音低沉、缺乏抑揚頓挫,卻帶著奇妙的嫵媚,彷彿長驅直入耳膜深處。
明明與泉津日狹女相隔一段距離,昌浩卻有種她在耳邊輕聲細語的錯覺。
「……」
察覺動靜的太陰,抬高視線,看到身旁的昌浩往後退了幾步,盯著泉津日狹女的表情很僵硬。
「昌浩?」
聽到叫喚聲,昌浩露出猛然回神的表情。
望著兩人的黃泉女人,忽地瞇起眼睛,噗嗤一笑。
她的美貌讓人驚豔、讓人害怕。
昌浩卯足氣力與泉津日狹女對峙。把腳打濕的水好冷,在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與心跳聲的黑暗中,昌浩覺得全身有種不明原因的壓迫感。
他無法移開視線。直覺告訴他,只要把視線從女人身上移開就會完蛋了。
不知道這樣經過了多久。
泉津日狹女終於帶著微笑緩緩開口了。
「你有想得到的東西吧?」
「……」
昌浩和太陰都皺起了眉頭,他們猜不出泉津日狹女到底要說什麼。
黃泉女人以風騷的動作指向水面。
漆黑的水面掀起波紋,裡面浮現出好幾個情景。
不由得往那裡看的昌浩,倒抽了一口氣。
「唔……!」
那裡呈現的是,以前在夢裡看到的不曾有過的過去的情景。
泉津日狹女低聲笑著,對愕然張大眼睛的昌浩輕聲說:
「你希望的話,我就讓那些情景成真。」
好幾個情景映在水面上。啊,她笑得好幸福。絕對得不到的未來,在漆黑中無限延伸。
「──……!」
看到這些情景時,昌浩覺得是惡夢,是誘惑人心、動搖意志的陷阱。
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就是這麼覺得。最後證實,他是對的。
那果然是黃泉的陷阱。
昌浩還察覺到一件事。
只有自己作著這樣的夢嗎?不,恐怕不是。
肯定是所有人都被迫作了這種無法抗拒的幸福的惡夢、這種如實呈現出心中願望的惡夢。
夢越幸福,就會越突顯出現實的痛苦,讓人想逃入夢裡。會削弱活下去的氣力,讓人只想作幸福的夢。
接觸陰氣的宿體失去氣力後,疾病就容易闖入體內,腐蝕身心。
可能是看到昌浩的表情,泉津日狹女笑得更燦爛了。
「陰陽師,像那個男人那樣,過來我這裡吧。」
太陰聽出女人話中指的是誰,肩膀大大顫抖。
「妳對成親做了什麼……!」
黃泉妖魔的眼睛閃爍著妖豔的光芒。
「我對他說,只要他投靠我們,就放過所有他所愛的人。」
不久後,咒語將會帶走所有的人類。但是,只要他願意,就能讓他所愛的家人逃過咒語。
「那個男人很聰明,他選擇了所愛的人,而不是世界。」
與黃泉之神作對,不可能活得下去。
昌浩振作起來,狠狠瞪著在喉嚨深處咯咯竊笑的泉津日狹女。
「家人被當成人質,任誰都會……」
昌浩知道哥哥是多麼呵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柔弱的他們的性命被用來當成要脅,那個哥哥即使知道是錯誤的選擇,恐怕也會投敵吧。
他就知道一定有原因。哥哥會投靠把世人帶向死亡的那群人,一定有他相當的理由。
果然沒錯,哥哥的心並沒有被敵人同化。
確信化為心安,在心中擴散。
昌浩吸口氣說:
「通往黃泉入口的路在哪裡?」
被昌浩嚴厲詢問,泉津日狹女顯得有點意外,直盯著昌浩。
「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要奪回被你帶走的人的魂、奪回魂虫!」
心臟撲通撲通跳動,胸口熱了起來。
「我要把成親哥哥帶回來!」
太陰聽見昌浩的嘶吼,高高舉起右手,把神氣聚集在掌心,化為龍捲風。
「看招!」
龍捲風伴隨著怒吼聲撲向了黃泉女人。
同時,昌浩結起了手印。
「縛鬼伏邪、百鬼消除……!」
即將爆發的是昌浩自身的靈力而非勾玉的力量,昌浩的心臟卻在這時候不自然地彈跳起來。
「唔……!」
張大眼睛的昌浩倒吸一口氣,表情凍結。
激烈的疼痛以右肩深處被擊碎的地方為起點,貫穿了全身。
「──唔……!」
痛到發不出聲音、甚至無法呼吸的疼痛,侵襲全身,昌浩當場癱坐下來。
「唔……啊……唔……!」
「昌浩!」
被意想不到的狀態嚇得花容失色的太陰,瞪視著泉津日狹女。
「妳做了什麼?!」
但是,女人滿不在乎地微微一笑,疑惑地偏起了頭。
「我沒做什麼呀……啊,對了,」女人把黑衣披在頭上,不經意似地喃喃說道:「那個男人說,他已經毀了你,你再也站不起來了。」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