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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的貨源齊全,價錢又總是便宜一些,新客舊客倒也不曾少過。而他的店裡,上供觀世音菩薩,下垂八仙彩繡,正對結帳櫃檯的白牆上,還端端正正掛個一人多高的梳妝鏡,就是以前人家嫁女兒,用來當嫁妝,上面漆著鳳凰、鴛鴦和七彩雙囍的那一種。
『風水師傅看過的,誰也別想改我的。』他莫測高深地說。
或許因為風水的關係,或許殷天正看似笨拙、卻實在鉅細靡遺的愛,阿楚的成長,順利到一種茂盛的地步。
她上高中後,一夜間長到一百七,從此籃球場、游泳池變成她第二個家。
加上她功課超好,走在學校,總像有陣風跟著過去。全校師生沒人敢惹她,有些科目的老師功力不夠,課堂上講不精采,她用力閤上書,老實不客氣抱著籃球就跨出門去,老師拿著粉筆發抖,目送她的背影,只有喘氣的分。
兇巴巴的阿楚,人緣卻出奇得好,男生跟她是馳騁球場的戰友,女生就把她幻想成『東方不敗』裡的林青霞,也搞不清是崇拜,還是愛慕?
鬼娃是鄰居,從小和阿楚打架到大,順理成章變成死黨。
鬼娃頭腦不行,但個性耿直,很對阿楚的味道。幾個同樣四肢發達的換帖,便也常往阿楚的店裡帶,一邊開冰箱喝汽水,一邊聊得口沫橫飛,當然,阿楚大公無私,從來沒少算他們錢。
這天晚上,都十點多了,阿楚接了祖父的夜班,在櫃檯看店。桌上開著筆記型電腦,一篇〈寡佔型市場對於媒體發展生態之優弊〉報告,寫到一半。
兩個熟面孔,腳步踉蹌地晃進店來,是常在鄉土劇裡出現的男演員。
喝多酒的傢伙腦子就是不清醒,看到阿楚電腦旁一本教科書,上面寫著名字:殷楚楚。
『哇!殷楚楚?有人姓殷ㄟ!』豆花臉故意大叫。
『我爺爺就姓殷,殷天正。』阿楚瞪著他,一字一字地說。
『哈!白眉鷹王殷天正!』兩個痞子對看一眼,笑鬧起來。『哇!妳是殷素素,好個天鷹教妖女......』
然後,兩個人像演古裝戲,把兩根肥得像灌得要爆開的香腸的食指,差點比畫到阿楚的臉上。說時遲,那時快,阿楚左右開弓,兩手分別一撈,拗住兩隻豬蹄子,痛得他們高分貝叫了起來:『姑娘饒命!』
阿楚手上加勁,問了一句:『你家狗叫什麼名字?』豆花臉額上豆大的汗,『叫......叫......叫......蔡一零......』阿楚更用力,又問:『你老爸娶幾個老婆?』地中海腦袋齜牙咧嘴,『就......就......就......我媽一個......』
『我跟你們很熟嗎?』阿楚用上丹田力道,大喝一聲。
『不熟,不熟......』兩個人臉都白了。
『下次再敢肉麻當有趣,打得你找牙。』順勢一放,兩人一屁股摔坐地上,酒醒了一半,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
『那......小姐,「蠻牛」還賣不賣?』豆花臉居然還結結巴巴地問了一句。
『三更半夜了,還蠻你的頭!滾回家睡覺去。』兩個人目瞪口呆,竟真乖乖地把瓶子放下,摸著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