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試閱
想到這裡,我不禁苦笑起來。我想太多了。
現在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最近,在適合伊庭的比賽時,齋木教練會把他當作主將,安排其他副將配合,石尾哥並沒有因此表現出不悅的態度,也沒有為此抱怨過。雖然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但他畢竟是成年人。
當然,這些都是小型比賽,如果在大型比賽中以伊庭為中心,情況可能就不一樣了。
到目前為止,石尾哥看起來不像是會展開攻擊的人。
赤城哥當石尾哥的忠實副將已經超過七年,比我開始騎自由車的時間更長。
他比任何人都更瞭解石尾哥,也許對他承受的壓力也格外敏感。
副將把勝利寄託在主將身上。
無論自己再怎麼拚命,如果主將在緊要關頭喪失幹勁,一切都是徒勞。
不知道伊庭是怎麼想的。其實不需要問他也知道,他無法安分扮演副將的角色。
但他似乎無意為了當歐吉車隊的主將扯石尾哥的後腿,應該只想提升自己的成績,等其他車隊來挖角吧!
──反正不會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
雖然有點像自我安慰,但還是姑且這麼想吧!
每個車隊應該都會遇到這種事。
這天,天空籠罩著厚厚的雲層。
希望不要下雨。我去車隊時,心裡這麼想。
下午果然下起了雨。我在滾筒式訓練台上練習了一整天,也有人在舉重機上鍛鍊肌力。
終於完成這一天的訓練內容,離開滾筒式訓練台時,感覺比平常更累。我擦著汗,補充水分時,赤城哥走了過來。當他經過我身邊時,不經意地對我說:「阿誓,石尾在逃生梯那裡等你,他有話要對你說。」
我驚訝地凝視著赤城哥。他搖了搖頭,應該是說,他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我點點頭,擦著汗,走出訓練室。
打開通往逃生梯的門,涼風突然吹了進來,吹在流了汗的皮膚上感覺格外舒服。
石尾哥靠在逃生梯的扶手上看著積雨雲。
雨勢已經變小了。
「不好意思喔!」石尾哥看著我的臉說。
石尾哥不騎自由車時,總是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無論舉手投足還是說話都格外慢條斯理,甚至讓人覺得有點遲鈍。聽說他二十歲之後,還曾經被高中生恐嚇,這件事似乎並不是空穴來風。
如果不說,誰都無法想像他一騎上自由車,就是日本首屈一指的車手。
他的個性溫文儒雅,從來沒有聽過他大聲說話。因為他是歐吉車隊的主將,所以我們車隊沒有那種體育人特有的氣氛。
他似乎對外表並不怎麼在意,煩躁地撥了撥有點長的頭髮後開了口。
「聽說你和伊庭一起去了暗峠?」
「對不起。」
我不假思索地道歉,石尾哥笑了笑。
「我沒有生氣。雖然對你們把自己操得這麼兇的作法無法苟同,但私人時間要做什麼,是你們自己的事。」
今天兩條腿的確顯得格外疲勞,可見昨天的行為太缺乏職業運動員的自覺。
「情況怎麼樣?」
「啊?」
「我是問伊庭,他騎得還好嗎?」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據實以告,卻又找不到說謊的理由。
「我覺得……比我想像中快,他只比我慢了兩分鐘。」
石尾哥面不改色地點點頭。
「看來,他終於卯足全力了。」聽他的口氣,似乎早就發現伊庭有這樣的實力。「這樣剛好,可以帶他去環日賽。」
聽到他斬釘截鐵的語氣,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出賽選手應該由教練決定,齋木教練才三十幾歲,還很年輕,今年剛來歐吉車隊擔任教練,當然不可能無視在車隊當了多年主將的石尾哥的意願。
看到我陷入沉思,他又補充說:「還有你。」
他的話太出乎意料,我不假思索地反問:「你剛才說……?」
「我也要帶你去參賽,你要為我而騎。」
為我而騎。聽到這句話,戰慄貫穿我的背脊。
我好像站在軍官面前的新兵般抬頭挺胸。
「我會努力的。」
石尾哥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上了逃生梯。
翌日,教練公佈了參加環日賽的出賽選手名單。
石尾哥、赤城哥,還有屬於中堅副將的山中哥和篠崎哥,最後是伊庭和我。
其中,最令人意外的應該是我,但那些前輩們似乎並沒有對此產生嫉妒或反彈,反而繞著圈子挖苦伊庭,或是在背後議論紛紛。
這並不光是因為我和其他隊友們的關係不錯。
而是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伊庭參加比賽是因為車隊期待他能夠贏,而我只是去賣命的。
雖然從背號數字和出場名單都無法看出其中的差異,但兩者之間卻存在著難以填補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