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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村先生,」海野走到他面前,像是找理由逃出隔壁房間的風暴,「威斯特的西条先生打電話找你。」
「糟了,是催稿嗎?」
「不清楚耶!」海野似乎還不想回到位子上,徵求他同意地問:「來杯咖啡吧?」然後便逕自走向流理台。
不管怎麼樣,他得趕快把文案趕出來。時鐘指著上午十一點。
他快速翻著昨晚找來的一堆雜誌,尋找可以從其他廣告或標題擷用的字句,尤其是才剛創刊的《BRUTUS》給了他很多好點子。
喝著海野泡的咖啡,他一刻也沒停地繼續翻找。
「喂,田村,有空閒晃的話,來幫我做完稿。」
「我沒在閒晃!」他帶著抗議說,瞪了隔壁的健二一眼。
雜誌全都翻遍了,也找不出一絲靈感,他把之前想到的文案全都排在桌上,沒有一個像可以過關的樣子。
「田村,電話,森下找你。」海野叫他。
搞什麼?!忙得天翻地覆的時候來電話。他嘴裡嘟囔著,拿起眼前的話筒。
「喂,田村啊?我啦!」電話另一頭響起森下慢條斯理的聲音。
「幹嘛?」
「昨天晚上你很早就走了哦?」
「什麼早!我搭末班電車回去的!」
「哦……因為你不在公司就找不到人嘛!」
「閒話少說,找我什麼事?」
「家裡還是牽一支電話比較好,有時候休假……」
「別廢話了,說重點。」
「你發什麼脾氣嘛!」
「我沒發脾氣啊!」
「這還不叫發脾氣啊?」
久雄大大嘆了一口氣。「我現在在忙。」
「是哦。」
森下滿不在乎的回答令他感到無力。
「拜託你,快點說重點好嗎?」
「哦,好。我之前也跟你說過,我接下來要去美國。」
「何時?」
「過完年後。」
「真的要去嗎?」久雄有點吃驚。
「嗯,我已經存了三十萬了,其他的到那邊再想辦法。」
「你去美國,是為了拍衝浪的照片嗎?」
「對啊,我自己也會帶板子去。」
「是哦……那加油吧!」
「會啊!我會加油。」
靜默了一會兒。
「……那下次再告訴我細節,掛囉!」
「等等,所以……」
「什麼啦?」
「你別那麼兇嘛!」
「我哪有兇?!」
「田村,你很容易就生氣耶。木村也這麼說。」
「我知道啦!快說重點好嗎?」久雄看看時鐘,上午已經快結束了。
「之前在居酒屋,你不是差點跟他吵起來嗎?」
「你在說什麼?」
「木村啊!」
「別再廢話,你到底想講什麼?」久雄忍不住又提高了音量吼道。
「好嘛好嘛,我是要問你,護照要去哪裡辦?」
「……我哪知道啊?」
「什麼?田村,你不知道嗎?」
「你才奇怪咧,都要去美國了還不知道?我這輩子還沒坐過飛機咧!」
「這種事有什麼好炫耀的。」
「誰在炫耀啊!」久雄靠在椅背上,扯起頭髮。
「有沒有別人知道呢?」
「你等等。」
久雄把話筒遞給隔壁的健二,他只說了句「森下」,連解釋的力氣都懶得花。
莫名其妙地浪費了一段時間。久雄看著稿紙,調整姿勢準備集中精神。
再寫一次新產品的特色吧!
對錄方便,減少音質耗損。高科技的設計……
所以音質耗損少啊,那就主攻這點吧!
「聲音 更鮮活」。
他大大寫了下來,把紙拿遠點看,字面的好壞對文案也很重要。
「欸,森下好像要去辦護照耶。」健二在一旁說。
「他要去美國,當然要辦護照啦!」
他站起來再仔細端詳一次。
「你想他真的會去嗎?」健二說。
「誰知道?」
「我賭一萬他不會去。」
「我也是。」
「怎麼這樣?那就沒法賭啦!」
反正先送到西条那兒讓他看一次,只要把先前想的幾句文案混在裡面一起帶去就行。給他看五句,至少會滿意一句吧!
他打電話表示自己這就過去。
威斯特公司步行就能到,就在隔著山手線對面的代官山大廈一樓,從新廣社的窗口抬頭便能看見。他們的燈一整年沒關過,老闆每遇到什麼事,就刺激他們說:「喂,威斯特還沒下班哦!」
久雄套上防風外套,小跑步往威斯特走去。
他走上橫跨山手線的天橋。
他喜歡在這裡看著從底下經過的電車,但大多時候,經過此處的心情都是沉悶的。因為接下來要去的,絕不是什麼令人快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