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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成獨自坐在經常去的「鶴八」吧檯前吃晚餐。
他把新鮮的鹽烤香魚肚送進嘴裡。
「果然是妙不可言的好味道。」
弓成嘖嘖稱好,穿著白色圍裙的老闆娘為他送上兌了水的燒酒說:
「我老公特地吩咐說要留給你,聽到你的稱讚也值得了,再來一杯吧──」
「今天忙著處理特派員的電話稿,沒時間吃午餐,給我來點填肚子的。」
弓成點完餐後,看著正在吧檯內一臉嚴肅地磨著刀、喜歡賽馬的老闆。
「老闆,你真厲害。聽說天皇賞、皐月賞和優駿牝馬賽的戰況都很激烈,但你三場都贏了。」
弓成羨慕地說,喝完了杯中的燒酒。
「那根本沒什麼,用我的話來說,根本是穩贏的。」
老闆不以為然地說。
「下個星期天的東京優駿賽,你看好哪匹馬?」
「嗯,我打算押光今井。」
「又鎖定熱門馬嗎?」
「不,我去賽馬不是為了輸贏。當馬跑到第四個彎道,騎手揮鞭後開始你追我趕,坐在府中的賽馬場內,馬在賽場上答答答答的腳步聲和我的肚子產生共鳴,這種感覺讓我欲罷不能。」
老闆充滿熱情地說話同時,不忘為客人出菜。弓成吃著老闆娘送來的白飯和味噌湯說:
「真羨慕啊!我忙得根本沒時間去府中,買的馬票也都中不了。」
他嘟囔著,吃完最後一口飯,正喝著味噌湯時,旁邊的電話響了。老闆娘一接起電話就說:
「謝謝您平時的惠顧──他在,您請稍候。」
接著便把話筒遞給弓成。
「喂,我是弓成──」
弓成嘴裡的食物還來不及吞下去。
「組長,《旭日》的動向有點反常。」
電話是霞之關記者聯誼會的同事志木打來的。
「怎麼反常?」
「那個死認真的『教授』一整天都沒有來聯誼會。我不經意地打聽了一下,據說是感冒病倒了。那個教授會因為區區感冒,從昨天採訪巴黎會談到今天都乖乖睡在床上嗎?」
經志木的提醒,弓成也發現眼前都為了採訪巴黎會談而忙得不可開交,但自己也沒有看到《旭日新聞》霞之關記者聯誼會的組長,人稱「教授」的桂。因為必須用報社的專線電話與愛池外務大臣隨行記者團的清原聯絡,所以弓成昨天留在報社的時間也比在聯誼會的時間更長。
然而,經過了一晚,巴黎會談相關後續報導的尖峰已過,仍然不見桂的蹤影──桂曾經是外電部記者,駐華盛頓分社多年,和日本的特定政治人物之間並沒有太深的交情,但與美國國務院、美國駐日大使館建立了廣泛的採訪管道,報導內容很扎實,所以很受外務省官員的重視,弓成私下也把他視為競爭對手。
桂的行蹤不明。這的確是個警訊。
弓成離開「鶴八」,立刻攔了計程車趕往外務省的記者聯誼會,在東側大門前下了車。他大步走向電梯,把高大壯碩的身體擠進正準備關上的電梯門。電梯內的職員露出不屑的眼神看著他,只有一個人用微笑的眼神迎向他。她是審議官的事務官三木昭子。被三木看到自己搶搭電梯,令弓成有點窘迫。
「嗨。」他簡短地打了聲招呼,和三木一起在四樓走出電梯,立刻問:「審議官在嗎?」
如果《旭日》在準備和外務省有關的獨家報導,安西或許會聽到風聲。
「審議官出門了,今天在英國大使官邸有大使舉行的定期晚宴,他穿了燕尾服,走的時候很匆忙。」
腋下挾著資料袋的三木事務官有默契地告訴他。
「真傷腦筋,晚宴通常很晚才會結束──」
弓成看了手錶一眼。
「現在可能還在官邸的客廳喝開胃酒,等所有人到齊。如果你很急,我可以打電話到接待處,問一下審議官的時間方不方便。」
三木貼心地說。
「如果不會造成妳的困擾,就麻煩妳一下。」
弓成忍不住湊上前拜託。飄著淡淡香水味的三木事務官一轉身,腳踝纖細的背影對著弓成。她快步走進審議官室,立刻撥通了熟記在心的英國大使館號碼。
對方終於接了電話,三木要求請安西審議官聽電話,但隨即失望地掛上了話筒。
「聽接待處說,安西審議官和大使單獨進了書房,目前沒辦法找他接電話。」
「那就沒辦法了,給妳添麻煩了。」
弓成道謝後,輕輕舉起手向一旁的山本事務官打招呼後,離開了審議官室,走向三樓的記者聯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