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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澤看著一旁的阿鐵。阿鐵隔著後車窗望向後方景色,說:「沒錯,是鴨子,duck。」武澤也轉頭望向身後。護城河的水面上,浮著一隻褐色的水鳥。
原來是這麼回事。
「阿鐵,你剛才說的heron……」
他想做個確認。
「難道你指的是會飛的那種?」
「咦,當然會飛啊。」
阿鐵一臉驚訝地轉過頭──詐欺、sagi、鷺,看來阿鐵也誤會武澤的意思了。司機聽錯還情有可原,但一個剛剛才詐欺行騙的人竟然也會聽錯,阿鐵這個人果然糊塗。
「是喔……」
武澤覺得要特地糾正他實在太麻煩了,所以就只是默默望著窗外。他縮著脖子仰望天空,發現在春天的蔚藍晴空中,正飄浮著一朵形狀宛如大鳥展翅的白雲。
「鷺(詐欺)會飛啊……」
2
三個半月前。
正好是聖誕夜。
武澤辦完事,於晚上十點返回公寓,正打算打開他住的二○五號房的門鎖時,不禁側頭感到納悶。他想插入鑰匙,卻插不進門把的鑰匙孔內,只能插進一半,另一半怎麼插也插不進去。他以為是鑰匙變形彎曲,從孔中拔出鑰匙,拿在面前仔細檢查。但完全沒半點彎曲的跡象。
照這樣看來,是門鎖的問題囉?
他蹲下身,往門把的鑰匙孔窺望。裡頭一片漆黑,瞧不出任何端倪,所以他維持這個姿勢一再試著插入鑰匙。但還是打不開,只能插入一半。難道是認錯房間?不,門上貼的門牌確實寫著二○五號。
「怎麼回事?……」
武澤站在自己的房門前,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跟房東聯絡,但不知道房東的電話。有沒有不用鑰匙就能開門的方法呢?沒辦法。武澤幹過各種壞事,但偏偏就是不會開鎖的技術。他全身唯一管用的就是那張嘴,動手的工作天生就不擅長。看來只好跑一趟,找鎖匠來了。但附近有鎖店嗎?他不記得有。
歲末的冷風吹過公寓的外廊。
「嗯……有了,廣告傳單。」
武澤靈光一閃,走下公寓樓梯,來到信箱前。一樓和二樓各有五個泛紅鏽的紅褐色鋼製小門,排成一列。各樓都有一到六號房,但也許是房東迷信,每一層樓都沒有四號房,三號房接下來直接連五號房。
他望向那寫著「205」的信箱小門。就像小時候看繪本,裡頭出現的寶箱般,無數張傳單從裡頭滿出。這是武澤的信箱。他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打開這扇小門了,原因有兩個:一,因為以前的某個經驗,武澤對打開信箱的小門存有恐懼。二,因為沒人知道他的住處(應該沒人知道才對),所以重要的信件應該不會寄來這裡才對。
「鎖店……鎖店……」
武澤從信箱裡取出那一大疊傳單,開始一張一張地翻。沒想到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他想要的傳單。從上面數下來第三張,是一張寫著「Lock & Key 入川」的傳單。「緊急處理,二十四小時無休。只要是鎖和鑰匙的問題,隨時都能交給入川處理!」店名是用日文平假名寫成,一時不太容易看懂。不過,武澤決定先找入川來處理,於是他拿出舊型的手機撥打傳單上的電話號碼。
迅速說明完自己遭遇的情況後,對方說他馬上就到。武澤告訴他地址和公寓名稱。
「您是哪一間房?」
「二○五號,二樓的五號房。」
說完該說的話之後,結束了通話。
在等候鎖匠到來的這段時間,武澤寒冷難耐,於是便到附近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罐咖啡。他拿溫熱的鐵罐敷在腹部的毛衣上,走回公寓,途中拿出口袋裡的鑰匙再度仔細端詳。還是看不出任何異狀,既沒斷折,也沒彎曲……
不對。
「這是怎麼回事……」
他在路燈下停步。
鑰匙凹凸不平的部分沾有白色的粉末,像是雪的結晶,也像某種東西研削後的粉末。武澤將它湊向鼻端,那氣味略微刺鼻。
耳邊傳來機車的引擎聲,他抬頭正好看到有輛輕型機車停在公寓前方。車上的男子一身黃色的夾克,背後印著大大的「入川」兩個字,看來鎖匠終於到了。待會兒順便向鎖匠問問這奇怪的粉末是怎麼回事吧,武澤捏著那把鑰匙走向前。
來者是一名個頭矮小的中年男子。他從機車的貨架上取出像是自己用合板做成的工具箱,步履輕盈地走上樓梯。來不及出聲叫喚他的武澤朝公寓走近,同時望著男子走在二樓的外廊上。男子望向自己單手提著的工具箱,一邊掏弄裡頭的道具,一邊走在昏暗的外廊上。他來到武澤的房門前,停下腳步,抬頭按下門鈴。
「您好,我是入川。」
「這邊、這邊。我是打電話的人。」
武澤從下面叫喚。
「啊,您在那裡啊。您好。」
「我馬上過去,馬上過去。」
武澤走上樓梯,將手中的鑰匙交給鎖匠。
「我在電話中告訴過你,鑰匙只能插進一半。你認為這是怎麼回事?」
「沒實際看過的話,不清楚耶……」
「剛才我發現,鑰匙上黏有白色的粉末。你認為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