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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白一
當我洗完澡回到房間,發現瑪莉仍然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看著像是照片的東西。
「妳在看什麼?」我用毛巾擦拭著濕頭髮,坐在床邊隨口問道。
「就是那個死傢伙啊,」瑪莉把手上的東西丟在床上,她的動作好像在甩掉手上沾到的大便,「我上次跟你提過的那個豬頭。」她撇著嘴說道。
我拿起照片,那是一個五十多歲男人的半身照,露出泛黃的牙齒笑著。他不是日本人,敞開的胸口露出噁心的金色胸毛。
原來如此,的確一副豬頭相。我在心裡嘀咕。不,如果說他像豬,或許對豬太沒禮貌了。我很喜歡看的一本書上寫著,豬是愛乾淨的動物。
上星期見面時,瑪莉告訴我關於這個傢伙的往事,至今回想起來,都忍不住反胃。
「你上次說的那件事是認真的嗎?」瑪莉像慵懶的貓般緩緩坐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後盤腿坐在床上。當她盤起腿時,她兩腿之間的陰部完全露了出來,但她毫不在意。
「哪件事?」我抬起原本看著照片的雙眼。
「你上次不是說,如果這傢伙出現在你面前,你就要殺了他嗎?」瑪莉的雙眼露出異樣的光芒。
「當然是認真的。」我回答說。我當然是認真的,即使在此刻,我也努力克制著想把手上的照片撕成兩半的衝動。
「那就動手啊!」瑪莉用低沉的聲音說。
我看著瑪莉的眼睛。雖然她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但眼睛並沒有笑,宛如兩道利劍般注視著我的雙眼。我似乎在那雙銳利的眼睛深處,看到了六歲少女的靈魂。
「幫我殺了他,」瑪莉又說了一次,「幫我把他大卸八塊。」
「好啊。」我毫不猶豫,直視著瑪莉的眼睛,點了點頭。
瑪莉的憤怒就是我的憤怒,瑪莉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
「其實我想親自動手,為了無助的珊蜜。」瑪莉懊惱地說。
「不需要妳動手。」我很想這麼對她說。「不能讓那個豬頭骯髒的血玷污了妳的纖纖玉手。」我很想這麼對她,但是,脫口說出的卻是不同的話。
「要怎麼動手?」
「我想好了。」瑪莉舔著嘴唇說了起來。她說話時,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慢條斯理。
「這傢伙很想和我上床,所以,我假裝終於被他打動,叫他去飯店訂一個房間。」瑪莉說出了她的計畫。
「……到時候,我去找他嗎?」
「對啊。這麼一來,我就有不在場證明,沒有人知道你我的關係,所以,不會有人知道是你幹的。」
「好。」
「你願意幫我動手嗎?」
瑪莉叫著我的名字,然後爬到我身旁,探頭注視我的眼睛。
「好。」我勾住她的脖子,把她的臉勾了過來,斬釘截鐵地回答。
那傢伙走進來了。
我坐在飯店大廳的沙發上,從攤開報紙的邊緣,看到照片中的男人走向櫃檯。
我的座位離櫃檯有點遠,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聲音,但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彎著身體,填寫櫃檯人員遞給他的登記表。
男人在櫃檯辦理入住手續後,踩著歡快的腳步走向電梯。從他走路的樣子,不難猜想那傢伙正想像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好事,整個腦袋都變成了桃色。
我摺好報紙,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正在等電梯的男人背後。電梯到了。電梯門打開。我和男人一起走進電梯。他伸手按了七樓的按鈕,為了避免引起懷疑,我按了九樓,然後看著電梯內壁,避免和男人打照面。男人哼著歌,沉醉在腦海中上演的情色妄想中,根本沒有注意到我。
電梯到了七樓,男人匆匆走出電梯。我等候片刻,跟在他身後。他走到某個房間前,把手上的卡片鑰匙插到門上,我斜眼看著他,從他身後走了過去。當房間門關上時,我記住了房號,走回電梯,回到一樓大廳。現在還不能闖進去,我打算先打發一下時間。男人一進屋,一定會先去洗澡。剛才看到他的襯衫腋下和後背都被汗水濕透了,他一定會脫下襯衫,換上飯店的浴袍或浴衣。我打算等到他卸下心防後再動手。而且,必須稍微等一下,才能成功地假裝是瑪莉派我去找他。如果立刻去找他,一定會引起懷疑。反正在瑪莉來之前,他不可能出去,只會色慾蠢動地在床上等待。
我又打開報紙看了一個小時報紙後,再度搭電梯來到七樓,來到剛才記住的房號前,輕輕敲了敲門。
他似乎以為是瑪莉,立刻打開了門,那張笑嘻嘻的臉一看到我,立刻露出失望的呆然表情。
「請問是帕克先生嗎?」
我用耳語般的聲音問。因為我不想讓其他房客聽到。
「你是誰?」
他的日文很流利。他已經換上了浴袍,敞開的胸口露出的胸毛還濕濕的。他似乎不記得我了。
「是她派我來的,我可以進去一下嗎?」
我在說話的同時,硬是闖進房間,反手關上了門。
「瑪莉呢?她不來了嗎?」
男人的語氣充滿失望。
「她剛才打電話給我,我告訴她房號,她說馬上會過來。」
「不,她會來,只是掛上電話之後,有事無法抽身,所以可能會晚一點到。」
我面帶微笑地說。
聽到我的回答,男人露出稍微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我用手摸著喉嚨說:「對不起,可不可以給我一杯水?我剛才趕過來,有點口渴。」
男人露出掃興的表情,背對著我,準備走去盥洗室。
就是現在。我從手上拎著的紙袋中拿出扳手,敲向男人的後腦勺。男人「呃」地呻吟起來,雙手抱頭倒在地上。我從紙袋裡拿出手套戴上,走到昏迷的男人身旁,從紙袋裡拿出膠帶,把男人的雙手雙腳都綁了起來,最後,再用膠帶黏住了他的嘴巴。
完成之後,我終於喘了一口氣,巡視著飯店的房間。房間內有兩張鋪了米色床單的床,男人的襯衫和長褲隨意地丟在其中一張床上。這個房間似乎並不是蜜月套房,是所謂的豪華雙人房嗎?
茶几上放了一罐還沒有打開的啤酒,看到那罐啤酒,我真的感到口渴了。我拿起茶几上的啤酒,打開拉環,一口氣喝了半罐。我有點嗆到了,忍不住咳了幾下,躺在地上的男人掙扎著發出呻吟。他似乎恢復了意識。
我用遙控器打開電視,電視上正在播歌唱節目。太好了。我把音量調大。
躺在地上的男人呻吟著,手腳拚命掙扎,隨即露出呆然的表情回頭看著我。他張大了眼睛,宛如淡藍色玻璃珠的眼睛好像快蹦出來了。
我低頭看著他,喝完了啤酒,單手捏扁了啤酒罐,然後緩緩撿起地上的紙袋,從裡面拿出刀子。
刀子和扳手都是瑪莉準備的。
男人的眼珠子真的快要蹦出來了。他拚命掙扎,浴袍的腰帶鬆了,前面都敞開著。男人的浴袍內沒有穿內褲。真是太猴急了。
他的肥肚子上下劇烈起伏,灰白的陰毛中,黑乎乎的那話兒縮成一團,不停地抖動著。
眼前的景象既滑稽又猥褻。
我把瑪莉告訴我的事說了出來,他的眼睛好像漸漸蒙上了一層霧。
「真有這些事嗎?」
我把刀子抵在他的喉結上。我並不想聽他的回答,因為我壓根兒都沒有懷疑過瑪莉說的話。
既然瑪莉說有,就絕對有。這樣就足夠了。
但是,我之所以開口問他,是想要聽他否認。一旦他否認,這把刀子就可以派上用場。說白了,我只是想要一個契機,用這把刀子深深插進這頭豬的肥肚子。
果然不出所料,他拚命搖著頭,稀疏凌亂的金髮散落在他光禿禿的額頭。
「你只要點頭就好,說你真的做了那件事。」
我用刀尖從男人的胸口一口氣割向腹部。傷口並不深,但鮮血立刻噴了出來。
男人繼續搖著頭。
「只要你說是你幹的,我就饒你一命。」
我在說話時,用刀子緩緩把他兩個乳頭連成一線。男人的身上出現了一個鮮紅的十字架。
男人被封住的嘴說著什麼。
「你只要點頭就好,趕快承認吧。」
他這次沒有搖頭,但也沒有點頭,迷濛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似乎在思考。
「是你幹的吧?啊?是你幹的吧?」
然後,我又在身上斜斜地畫了,畫了兩條之後,十字架變成了米字。
「瑪莉說,她看到你雙手是油,從車庫裡走出來。瑪莉記得你。」
我在說話的同時,用刀子割他的身體。
男人身上的米字已經被割亂了,不再像任何文字或是記號。
「你是不是以為珊蜜會告訴她父母?以為珊蜜會把你幹的好事告訴她父母,所以才幹了那件事吧?」
我繼續慢慢割著男人身上骯髒的皮膚。
「珊蜜沒有告訴任何人,你卻自作聰明。瑪莉說,如果你認錯,發自內心地道歉,她願意原諒你,說要忘了這件事。」
男人的眼中露出了不同於恐懼的眼神。
「所以,你趕快承認吧。只要你點頭,我就馬上離開這個房間。」
男人不知道說著什麼,聽起來像是在問:「真的嗎?」
「我不會騙你,所以,趕快點頭。只要一次就好,趕快點頭吧。只要你點頭,一切就結束了。是不是你幹的?」
男人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我在內心高唱凱歌。這樣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是你幹的?原來是你幹的。」
我再度問他,他連續點了好幾次頭。
「你是徹頭徹尾的豬……」
我把嘴貼在男人的耳朵上呢喃,起身從紙袋中拿出廉價的黃色雨衣。那是連帽的攜帶型雨衣,我把雨衣穿在T恤外。
男人呆然地看著我。
「你是不是很納悶,我為什麼要穿雨衣?要不要我告訴你?」
我扣好所有的扣子,撿起了刀子。
「因為我不想讓豬的血弄髒了我的衣服。」
男人張大眼睛,眼珠子好像快裂開了,被膠帶封住的嘴拚命叫喊著什麼,太陽穴上的血管用力鼓了起來,好像隨時會炸開。
我聞到一股異臭。真是不中用的傢伙,居然因為恐懼失禁了。
我雙手握住刀柄,用力刺向男人劇烈起伏的腹部中央。
溫熱的東西噴在我的臉上,也濺進嘴巴和眼睛裡。帶著鐵鏽的氣味和味道讓我腦袋昏昏沉沉,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懷念的味道。之後的事,我就記不清楚了,隱約記得好像機械式地重複著相同的動作。當我回過神時,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男人就像是被解體的豬肉塊。
我用肩膀喘著氣,低頭看著用淡藍色眼睛看著半空,身體仍然在抽搐的男人。
那個黑乎乎縮成一團的東西宛如醜陋的擺設,垂在他張開的雙腿之間。
原來就是這個東西造成了珊蜜的痛苦?就是這個窩囊的東西嗎?我看著那個東西火冒三丈,幾乎想要嘔吐了。
我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以免牛仔褲沾到血,拉出屍體兩腿之間的東西,把刀尖對準根部,一口氣割了下來。
大量的鮮血噴了出來,難以相信他身體內還有這麼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