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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代遺跡發現了大量疑似翡翠裝飾品和祭祀道具的物品,但以往人們並不相信日本出產翡翠,認為所有翡翠都是來自中國的舶來品。日本人在不知不覺中遺忘、直到近年才再次發現的貴重礦石產地,當時繩文人卻確實地掌握住了,這種美麗的石頭,跟黑曜石及瀝青等一樣當成交易品。經過X光螢光分析比較成分,證實了他們的翡翠的確是日本當地所產。
目前分布各地、為數稀少的翡翠峽,都被指定為國家重要文化財,還不能由個人自由管理。
「新領域並不一定能引起所有人的興趣。」館川民夫回頭說。「要給那些無法理解先驅者的愚者一記回馬槍,就要靠一開始的利益。」
光看他的表情,只會覺得他是個輕鬆享受登山樂趣的登山客。服裝也是穿慣的耐磨工作靴,以及保溫效果高的外套。除了背後的背包,肩上還掛著放在特製攜帶包裡的小型筆記型電腦。輕快的腳步看來一點也不像平日埋首案牘的五十二歲中年男子。
「這裡就算出產翡翠也不奇怪,畢竟是屬於來馬層㜊的變質岩帶啊。」
這就是館川的口頭禪。
事實上,現在他們兩人正踏入花崗岩帶。
館川說得沒錯,這個山峽並沒有什麼有魅力的地形,所以不屬於一般登山路徑,就連當地人也很少走進,然而哲也認為,這裡應該很難逃過跟館川有相同想法的歷代礦山技師們貪慾偏執的眼光。
不過,在這種山岳地帶,確實存在過繩文時代的文化圈。
「你知道嗎?中部山岳地帶在繩文中期,也曾經有高度的文化。」
館川很熱心地說明著。
「每個聚落的確都很小,但是聚落之間連成網路,構成共同生活圈。不但出土大量的渦卷圖案土器以及運用高度技術製作的石製品,甚至還有被指定為國寶的著名土偶。在某段時期一定擁有足以凌駕知名東北文化圈的物質文化。」
「但是……」
若有人指出這個地區的缺點,館川便會反駁。
「也有可能是山賊的巢穴啊!如果有盯上交易品的盜賊之輩在此藏身,那不是很有趣嗎?不過話說回來,只要有貴重的礦物資源,不管在什麼地點,一定都會形成聚落的。」
館川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個山區,是因為這裡的古老地名,現在已經沒有使用了。一向被認為是不毛地帶的這裡,在古地圖上卻記載成「平地得原」。讀法並沒有詳細傳下來,如果是地名,也相當奇特,但館川卻認為,這應該是愛奴語中的「PIRACHITOKUPA」以漢字來表示的結果。
「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館川眼睛深處,閃爍著濃厚的滿足感。
「意思就是『我們在崖上一點一點刻畫』。應該是指在岩場挖鑿吧!挖鑿什麼呢?是碧玉?還是鐵石英?實在很讓人興奮呢!你說是不是?」
北海道的地名幾乎都來自愛奴語,但東北地方一帶其實也有很多類似的例子。「NAI」在愛奴語中是沼澤的意思,頭尾都有這個字的地名確實不少。發音為「PINAI」,在最近的日文中很少見的地名,在愛奴語中則意味著石之沼澤或者乾涸之地,這些例子在秋田、岩手,甚至最遠到沖繩都曾經發現。
沖繩這個地區看來相隔甚遠,不過琉球地方跟愛奴民族一樣,南西諸島許多地方都是珊瑚礁地形,不適合種稻,因此從彌生時代以後,便不太接受稻作文化,保有著獨自的特殊文化。在基因學上的研究結果也發現,純種的琉球人或愛奴人身上,也發現了古蒙古人種的特徵,這跟包括了外來混血型彌生人的新蒙古人種這種民族,又屬於不同的類別。換句話說,假設日本古老的繩文人在列島的南北都找到了定居之地,那麼即使他們享有共同的語言,在沖繩也留有跟愛奴語相似的語言,也毫不奇怪。
但是,有很多學者抱著追根究柢的精神,認為只要深入探討,多半地名都可以用愛奴語來說明。思考偏頗的語言學者,的確很容易陷入自圓其說的圈套。
基於這些前提,認同一般論的哲也,對於館川的解讀並未感到足夠的說服力。
哲也俯瞰著一路走來的岩場斜面,就像在回顧著這段幾乎沒有意義的時間。「九尾」也已經藏身在遙遠山毛櫸樹林的起伏之後,不見痕跡。
當地人習稱為八尾平的是個小規模的盆地。在中心的圓形平地周圍,延伸出八片獨立草地,所以才有八尾之稱。館川走在這地形深處杳無人跡的山林中,一邊進行探索,最後在距離八尾平兩公里處又發現了一片小平地。他將這裡命名為「九尾」。館川認為這裡曾經存在繩文人的聚落。
他的根據不僅是古地圖上的地名。館川找到了一塊石頭碎片,認為這是石碑的碎片,因而激起了他狂熱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