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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回想起來,我才發現那時的想法有多愚蠢。每個人都有爺爺,而且還有兩個呢。其實,爺爺與外公就跟袋鼠很像──你沒看過不代表他並不存在。
不管怎麼說,當時我確實該找警察來處理這個入侵民宅的老人的。他是我日後一切麻煩的根源。可惜的是,我並沒有將他趕出去,反倒靜靜看著他將黃色眼鏡收起來,再次拿出紅色眼鏡。後來他終於發現放在衣櫥上的盒子,而那張褐色包裝紙也在旁邊。老人急切地湊上前去。
會是他寄的嗎?我心裡這麼懷疑。
他把手伸進盒子,一臉恭敬地拿出紙條,這一幕看起來真古怪。他讀完紙條的內容,溫柔地笑著,然後抬起頭看我。
「好了,在哪裡呢?」眼前這個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史爺爺的人問。
「什麼在哪裡?」
「傳家寶啊,小夥子!」
「就在盒子裡面。」我指著包裹說。
「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這張紙條。」
「什麼?」我走過去。的確,盒子裡面空空如也。那一袋沙子不見了。
「你要那個東西幹嘛?」
「什麼東西?」
「那袋沙子。」我說。
老人畏怯地深吸了一口氣。「所以真的寄來囉?」他睜大眼睛低聲說:「這個盒子裡面真的有一袋沙?」
我緩緩地點頭。
「沙子是什麼顏色,小夥子?」
「嗯……沙棕色?」
「叩叩嘍個嘜!」他大喊:「我太晚到啦!讓他們搶先一步了。快點告訴我,小夥子,你收到這個盒子以後,還有誰進過你的房間?」
「沒有啊。」我回答。你們看到這裡,應該想像得到我開始感到沮喪,而且搞得愈來愈糊塗了吧,更別說我的肚子很餓,身體疲累,上個星期體育課上完之後的手腳痠痛到現在都還沒消退(但這些好像不全都和我的沮喪有關,是吧?)。
「沒有?」老人重複我的話:「沒有其他人進過你房間?」
「沒有,」我怒氣沖沖地說:「半個人也沒有。」除了……我皺起眉頭。「除了傅來琪女士之外。」
「你一直提到的這位傅來琪女士究竟是誰啊,小夥子?」
我聳聳肩。「負責安排我一切的社工人員。」
「她長得什麼樣子?」
「戴眼鏡,」我說:「表情自負,經常梳著髮髻。」
「戴眼鏡啊。」史爺爺緩緩地說:「是……玳瑁粗框的嗎?」
「通常都是。」
「嗨嗨哩哈波!」他大喊:「她是圖書館員!快點,小夥子,我們得走了!你去換衣服,我去你養父母那兒偷點食物!」
「等一下!」我說,可是老人已經倉卒地跑出房間,看起來一副事態緊急的樣子。
我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傅來琪女士?我心裡想著。把那份傳家之寶拿走了?這太蠢了吧。她幹嘛要偷一袋沒用的沙子?我搖搖頭,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我最後還是走到了衣櫥前面。不管怎麼說,換套衣服也不錯啦。我穿上牛仔褲、T恤,還有我最愛的一件綠色夾克。
換好以後,史爺爺又趕回我房間,手裡拿著兩個洛伊的公事包。我注意到有片萵苣葉子從其中一個公事包裡露出來,而另一個公事包外頭則有些番茄醬漏出來。
「拿去!」史爺爺將裝萵苣的公事包交給我。「我打包好我們的午餐啦。畢竟下一餐不知道要到什時候才有空吃!」
我舉起公事包,眉頭一皺。「你把午餐裝在公事包裡面?」
「這樣看起來比較不會令人起疑,我們要小心點呀!走吧,該出發了。那些圖書館員說不定已經在對沙子動手腳囉。」
「那又怎樣?」我問。
「那又怎樣!」老人大喊:「小夥子,有了那些沙子,圖書館員就能消滅國家、摧毀文化,最後統治世界!我們一定要把沙子拿回來啊。我們得快點採取行動,說不定還會有生命危險。不過,是史家的人就要這麼幹!」
我放下公事包。「你說了算。」
「在離開之前,我得先知道我們有什麼辦法能對付他們。你的天賦是什麼,小夥子?」
我皺起眉頭。「天賦?」
「對啊,」史爺爺說:「每個史家的人都有一項天賦。你的是什麼?」
「嗯……吹雙簧管?」
「沒時間開玩笑了,小夥子!」史爺爺說:「情況危急!要是我們無法取回沙子……」
「這個嘛,」我嘆了一口氣:「我很會弄壞東西。」
史爺爺僵住了。
也許我不該跟這個老人玩起來的,我心裡有股罪惡感。他或許是鄉巴佬,但這不代表我就能取笑他。
「弄壞東西?」史爺爺的語氣充滿敬畏:「果然是真的。哎呀,這項天賦已經好幾個世紀沒出現過了……」
「聽著,」我舉起雙手。「我只是開玩笑的,不是故意要──」
「我懂了!」史爺爺熱切地說:「沒錯,沒錯,這樣我們的勝算就大多囉!來吧,小夥子,我們該走啦。」他手拿公事包轉身走出房間,急忙地下樓。
「等一下!」我邊喊,邊追上去,不過一走到門口,我就停了下來。
外面的路邊停著一輛車。一輛老車。當你們讀到這裡,看到老車這兩個字,可能會想像出一輛破舊不堪、滿佈鏽斑而且快要跑不動的車子,感覺就像卡式錄音帶那麼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