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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感冒藥,昏昏沉沉的睡了,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亮了燈,坐在床沿,拉著我的手。
「沒事吧?」你溫柔地問我。
「我昨天晚上作了一個夢。」
「什麼夢?」
我把夢境向你說一遍。
「是什麼意思?」我問你。
「這個夢沒有什麼意思。」你躺在床上,握著我的手,閉上眼睛,沉沉地睡著。
你俊美的臉浸在恩戴米恩的月光下,我仔細端詳你,早上剃掉的鬍子又長出來了,頭髮依舊憤怒,鼻息是輕輕的,嘴巴闔起來,睡得特別好看,身體溫暖而鮮活。
牧童恩戴米恩大概也是這個樣子吧?
假如我是月神西寧,我會用魔法令你長久地熟睡,只有這樣,你才不會離我而去。每天晚上我都害怕,萬一你醒來,你就會離開我。
你在夢中依然緊握著我的手,對我信任而依賴,我這樣想,是否太殘忍?
我的喉嚨像火燙一樣,我拿紙巾擤鼻涕,紙巾上有血,那是因為乾燥的緣故。
如果我死了,從此不再醒來,你會像懷念孫米素一樣懷念我嗎?你會為我流淚嗎?還是只是輕輕的歎息?
我伏在你身上,沉沉地睡去。
我怎麼捨得讓你醒來?
雖然你說,我作的夢沒有什麼意思,隔天,我還是拿著鑰匙進入你的屋裡。
書架有一系列解夢的書,我把它們搬下來,坐在沙發上逐一翻閱。
其中一本書,記載了我的夢。
荷包裡的單人床,象徵作夢者對結婚的渴望。
你為什麼不對我說真話?
我渴望可以嫁給你,你卻向我隱瞞我的心事。
你並不想跟我結婚。
那些解夢的書,扉頁都有你親筆寫上的購買日期,都是在這五年間買的,那就是說,孫米素死後,你才開始看解夢的書。
你一直也在等她進入你的夢,是嗎?
我為你做的四個抱枕,重疊在沙發的一端,你還不知道裡面有我寫給你的信。
你會否遺憾你所錯過的深情?
我把書放回書架上,裝作我從來沒有來過。
日復一日,我在等你向我坦白,告訴我,我的夢是那個意思,可是你沒有。
日出月落,你沉睡的時候依然緊握著我的手,可是,你愛我嗎?
我忽然懷念從前站在陽台上或者站在窗前看著你住的地方的日子,那時候,我們的距離也比現在同睡在一張床上要近。
那天晚上,是燒鳥店開張一週年的日子,惠絢要你一定來。
你來了,我們坐在一起,在每一個人眼裡,都像很要好的一對。
「跟你們玩一個心理測驗。」跟客人一起喝得醉醺醺的惠絢走過來說,「剛剛有人跟我玩的。」
「什麼心理測驗?」我問她。
「你喝下午茶時,正在讀小說──」
「是愛情小說。」田田更正她。
「對,你在讀一本愛情小說,讀到精采處,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一件蛋糕,你會怎樣做?」
「這個心理測驗是測驗什麼的?」我問她。
「不行呀,妳知道了就不準,妳先答,答案有三個:
一、再叫一件。
二、不要了。
三、撿起來吃。」
「不要了。」我說。
「你呢,你選哪個答案?」惠絢問你。
「心理測驗是沒有什麼根據的。」你說。
「哎呀,蘇盈都答了,你一定要答。」
「我會撿起來吃。」
「那就是第三個答案啦。」
「快把答案告訴我們。」我催促她。
「蛋糕意味著逝去的愛,所以對它計較與否,可以看出一個人對舊情人的愛是否強烈。嗯,選第一個答案的人很執著,對舊情人終生不忘,是癡情種子。」
幸好,你沒有選這個答案。
「那麼第二個答案呢?」我問惠絢。
「選第二個答案的人對蛋糕毫不執著,對逝去的愛,想得開,也放得下。真像妳呀!誰說心理測驗不準?」她笑著對我說。
「第三個答案呢?」我問她。
「選這個答案的人對面前的蛋糕十分執著,他無法忘記舊情人,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找不到真愛,與其說找不到,不如說是他自己每次都故意讓機會溜走。」
也許我們根本不應該玩這個心理測驗,它太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