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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顆心怦怦劇跳起來,試著想要掙脫他那雙手,他卻把她抓得死死的,彷彿要把她推進去一個可怕的深淵裡活埋。她慌了,使勁扯開徐承勳蒙住她眼睛的那雙手,指甲狠狠地掐進去他的皮膚裡,尖聲喊了出來:
「放開我!」
徐承勳叫了一聲,放開了手。
邢露從他手上拚命掙脫出來,頭髮凌亂,毛衫的帽兜甩到腦後,在髮梢那兒微微顫抖,鼻翼因害怕而向兩邊張開,那雙大眼睛睜得更大,可是,她發現徐承勳吃驚地凝視著她。
徐承勳被她嚇到了。他從沒見過邢露這個樣子,她看來就像一隻受驚的野貓,全身的毛髮倒豎,張大嘴巴露出兩顆尖牙朝他咆哮,想要撲到他身上用利爪抓傷他,嚙咬他。
徐承勳搓揉著被邢露弄痛的兩個手腕,望向邢露背後說:
「我只是想讓妳看看這個。」
邢露猛然轉過頭去,看看是什麼。
看到眼前的景象時,她怔住了。
原來徐承勳要她看的是畫架上的一張畫。畫裡的人物是她。她身上穿著咖啡店的制服白襯衫,繫上黑色領帶,淺栗色的頭髮紮起來,站在吧台裡,兩個手肘支在吧台上。那兒的一個大水瓶裡插著一大束紅玫瑰。她彷彿冷眼旁觀地看著外面的浮華街景,眼神中透出一股漠然和深刻的憂傷。
邢露直直地望著畫,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這幅畫多麼美啊!
邢露作夢也沒想到徐承勳彷彿看到了她的內心。她一直以為自己在他面前隱藏得很好。她總是顯示出很快活和一副了無牽掛的樣子,經常擠出一張笑臉去掩飾內心的秘密。徐承勳卻看出了她的孤單和憂傷。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閃著淚光,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感動。
徐承勳不解的目光看著她,問她說:「妳剛剛怎麼了?」
邢露朝他轉過臉來,咬著嘴唇說:「我很怕黑的。」
徐承勳笑開了:
「妳為什麼不告訴我?」
邢露抿抿嘴唇,說:
「你會取笑我膽小的呢!」
徐承勳走過來,摟住她,用手背揩抹著她額上的汗水說:
「不,我會保護妳。」
邢露仰臉望著他問:
「這張畫你什麼時候畫的?」
徐承勳用狡黠的眼神凝視著她說:
「秘密。」
邢露噘噘嘴問:
「畫了多久?為什麼我沒看見你畫呢?」
徐承勳還是狡黠地說:
「一切秘密進行。」
邢露望著那張畫,想起徐承勳這一陣子都有點神神秘秘,好像想在她面前藏起些什麼。有一天,她事先沒告訴他就跑上來,用他給她的鑰匙開門。她一打開門,就發現他好像剛剛鬼鬼祟祟地藏起些什麼東西似的。她一直很狐疑,原來,他要藏起來的,是未畫完的畫,想給她一個驚喜。她錯怪了他。
她抬起徐承勳的手,那雙手的手腕上還留著清晰的指痕。她內疚地問:
「還痛嗎?」
徐承勳搖搖頭,回答說:
「不痛了!」
徐承勳問她:
「妳喜歡這張畫嗎?」
邢露喃喃說:
「你畫得太好了!」
邢露凝視著那張畫,畫中那個看起來淡漠而無奈的女人是她麼?她覺得好像不認識自己。她改變太多了。她想起她曾經對人生滿懷憧憬,她是那麼相信自己可抓住幸福和快樂。她羨慕花團錦簇的日子,羨慕繁華熱鬧的生活,這一切卻在遠方嘲笑她。
她仰起臉,望著徐承勳,有一刻,她心想著:
「他是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