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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幾個少年志工來到了育幼院幫忙,要待整個暑假。
都是十五、十六歲的年紀,來生留意到其中一個少年,也戴著一對助聽器。他笑得靦腆,對著育幼院裡的孩子說話都輕聲細語,和一起來的朋友們相處融洽。
來生下意識地想起了她的歲歲。
陪著西河柳的這段期間裡,來生見識到了不同於自己認識的西河柳。
這時候的他,太脆弱了又太善良了。因為自己的缺陷而感到自卑,總是縮在自己的殼裡,任憑他人如何敲打都不吭一聲。雖然不知道後來她認識的西河柳是因為什麼而改變的,但至少現在這樣下去並不是一件好事。
看那個少年,明明可以那般從容和他人接觸與對話,那她的歲歲為什麼不可以呢?
院長媽媽帶著幾個志工去熟悉育幼院的環境,孩子們在認識了要和自己相處兩個月左右的哥哥姊姊以後,便一哄而散,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只留下那些需要老師及社工悉心照料的孩子們。
西河柳坐在角落裡還沒離開,其中一位老師看見他,向他招了招手:「西西來。」
他乖巧地走過去,老師給了他剛剛那幾個少年帶來的其中一包餅乾,「這個給你吃,你剛剛怎麼沒過來拿呢。」
西河柳沒有給出任何反應,就睜著一雙透亮眼眸直直盯著老師。
知道這個孩子不愛說話,老師只是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提醒他等等記得去上課後,便讓他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抱著那包餅乾,西河柳走去他的秘密基地── 院子後面,因為被長椅和雜草擋住,所以至今沒有人發現過的一塊小空地。
看著西河柳所作所為的來生是知道這裡的。與西河柳交好以後,他們只要沒有上課或育幼院團體活動時,就會一起來到這裡,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會在這裡聊天,也有些時候什麼都不做,就躺在地上仰望天空。
不得不說,還真是挺無聊的行為。當初的來生曾經問過西河柳,為什麼喜歡跑來這裡消磨時間。
西河柳躺在地上,臉上還蓋著一本書。聽見來生的疑問,他把書挪開,朝她笑了笑,「因為看著天空,可以讓我徹底平靜下來。」
而今,來生從西河柳的視角仰望天空,發現他說的還挺對。至少此刻,她沒感受到他大多時候會有的、悲傷過度的情緒。
前所未有的平靜。
西河柳爬起身,看了眼抓在手裡的餅乾,想了一會兒,選擇拆開了包裝。
驀地,一道陌生的嗓音打斷了西河柳的動作。
「咦?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他將目光轉向聲音來源處,是一個陌生但有點眼熟的少年……好像是新來的志工?
西河柳定定地看著突然闖入的少年,卻見對方「啊」了一聲,指了指他的耳朵,再比了比自己的,語氣驚喜:「我也有呢。」
「……」什麼?西河柳小小的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臉茫然。
對方見他不明所以,解釋道:「我說的是助聽器。」
接著,少年自來熟地一屁股坐在西河柳旁邊。西河柳有些不自在,趁著對方沒注意,往另一邊挪動了一些,拉開點距離。
「我天生就聽不見,你也是嗎?」
西河柳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是,他是因為生病才變成這樣的。當時院長媽媽發現他的時候,已經病得很嚴重了,若沒有被發現帶回育幼院,他可能早就死了。與活下來相比,聽力受損或許只是一件小事。
接下來,少年發現不管自己問了什麼,西河柳的回應只有點頭、搖頭,沒有辦法點頭或搖頭的,他就選擇沉默。少年或多或少猜到了西河柳為什麼不說話的原因,因為他曾經也是這樣走過來的。頓時,他對面前這個孩子多了些疼惜和想了解的心思,輕聲問道:「我叫川柏,你叫什麼名字?」
西河柳仍是沉默。
川柏也不著急,向他伸出手,接收到對方疑惑的眼光,莞爾一笑,「我知道你不想說話,那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寫在我手上?」
西河柳注意到了,他說的是「不想說話」,而不是別人嘲笑他說的「不會說話」。這點細節讓他明白了,面前這個眼裡帶著善意和莫名親近意味的少年,似乎與他屬於同一類人。
並且,他可能,可以了解自己。
西河柳猶疑片刻,伸出手,在少年攤開的掌心裡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