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屆皇冠大眾小說獎決選入圍小說】
《地獄門》◎成英姝
我們來做個交易,
你就為我被釘上十字架吧!
如果我們之中有一個人要替罪行付出代價,
我懇求你代替我……

>>線上連載中 
網路投票活動將於2006年2月開始 敬請期待!!
【2006年1月出版單行本】

【關於作者】
成英姝

清華大學化學工程系畢業,曾任環境工程師、電視節目企劃製作、電視電影編劇、勁報出版處處長、大成報創意總監暨總經理。現專事寫作,在各媒體發表小說、散文、書評、影評等。

作品探討都市的現代性演化下尋找身分對位所面臨的侷限與非侷限,以黑色小說的銳利文字和懸疑風格呈現都市景觀蘊含的想像張力。除文字創作外,也涉獵各種其他形式的藝術創作,出版攝影及繪畫作品,並舉辦裝置藝術展。

獲第三屆時報百萬小說獎首獎,文建會選為2000年十大文學人。

作品包括《公主徹夜未眠》、《好女孩不做》、《無伴奏安魂曲》、《恐怖偶像劇》、《似笑那樣遠,如吻這樣近》等。


【入圍感言】
寫小說勝過一切 ◎成英姝

寫小說是一件很個人的事情,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知道自己寫小說的原因為何,我知道我很喜歡創造性的事物,我知道小說世界的迷人對我來說一直有最大的吸引力,我知道小說是一種人類藝術中具有最強大威力且超越時間的東西;可是寫得越久我越明白,我寫小說只是因為我就是想寫。如果寫小說到頭來只是給自己一個人看的(如果那麼悲慘的話),我恐怕也還是會繼續寫下去,因為都走到這步田地啦!寫小說對我來說勝過一切。

雖然是參加比賽,不過寫的時候沒什麼得失心,事實上比平常寫小說還要愉快。和同是寫小說的朋友常聊到寫小說的意義,站在小說這一座聖殿前面,多少世紀下來的小說家建立的美學標竿在那裡,妄想超越的念頭不會讓人寫小說沒有壓力,可是在這種追逐的過程忘卻小說的本質,就本末倒置了,所以這一本小說不是為了什麼原因寫的,只是為了想寫而已。但是無論如何入圍當然是很高興囉!因為還是很希望更多人來看這個故事跟喜歡這個故事。(當然不喜歡也是沒辦法勉強的。^^b)

原先是要寫幫派饒舌音樂的題材,結果變成了神學和格鬥技的故事,不過,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故事,心裡還有好多情節還沒寫出來,很想可以一直寫下去,所以說不定幫派饒舌還是有機會出現(笑),我也一直很想寫黑手黨家族、游擊隊和驅魔的題材,如果都可以完成就最好了。


【作者專訪】
殘忍與華麗──《地獄門》作者成英姝專訪

從文學的創作領域到裝置藝術,從學跆拳道到出攝影集,從流行時尚到拍保養品廣告,成英姝總是不停的嘗試新的創作方式。
今年,成英姝以《地獄門》,決選入圍第六屆皇冠大眾小說獎,本書迥異於她以往的創作風格,是一部結合神學與暴力的小說。

●沒有神與魔的分別,只有絕對的真實

成英姝出生自基督教家庭,幼稚園和初中都念教會學校。
而《地獄門》以宗教為主軸,將《聖經》的話語巧妙穿插在文間,營造出豐富的歷史感,成英姝說:『我的信仰與這部小說多少有一點關係。不過這一部故事比較著重在人性,討論信仰雖然是很複雜又很有趣的話題,可是我不希望變成傳教士,我是一個不想被世俗的宗教形式限制的人。
『人類走過漫長的歷史,一直都在呼喊:神到底想我們怎麼樣啊!抱怨了幾千年以後,現在的人不覺得需要信神了。不過老實說,這種事情,管你信不信啊,命運的輪子是一樣地轉的。以人類的視野,是無法得到跨越時間的全觀,所以一定會感到茫然和痛苦。』
也因此,主角司徒命在《地獄門》中通過了一連串的試煉,可是,最後他卻說:我通過了試煉,可是沒有任何成就和榮耀,反而痛苦,悲傷。這種痛苦,說也說不出來,而試煉的意義在於不經歷痛苦是無法在無止境的時間之輪當中成長的。
《地獄門》中對神的存在與否有很精采的論證,而對於神、魔、人三者,成英姝有其獨特的見解:
『在人性和神性的對立上,人性幾乎都與魔鬼一致!愛恨執著其實都是私心,這就是人啊!可我並不認為人應當把人性屏除才接近神性,這是一個自我探尋的過程。
『其實我甚至覺得沒有神和惡魔的分別,只有宇宙間絕對的真實,神和惡魔的意義和存在,在每個人心中都是不一樣的。神和惡魔的概念是擬人化的,透過「人」這個媒介而存在的神,確實是可以以人的素質存在的。』

●樂於在小說中當造物神

《地獄門》中,神父司徒命毅然為好友司徒荒夜頂下殺人罪,從此身陷煉獄,精神與肉體皆受到極大折磨,對於此一關鍵情節的鋪陳,成英姝說:『男主角司徒命會替司徒荒夜頂罪,大概是一種不自覺的模仿吧!模仿基督替人受罪!如果我是命,會不會替人頂罪?我是一個凡夫俗子,才沒那種情懷哩!我不會把自己化為小說中的人物,不過寫小說時,小說中的人物對我來說都很真實,寫一部小說的過程就好像活在小說世界裡一樣。因為裡面的人物感覺都是活生生的,而我又可以操縱他們的生命,這種親密感很有趣。「不好意思,讓你這麼倒楣。」哈哈,有時候都會這樣跟司徒命念念有詞。所以我在小說裡還是當我這個造物神比較好。可是我好喜歡這些人物哩!每個都很喜歡。』
關於《地獄門》書名的由來,成英姝說:『我還沒動筆的時候就想好了書名。腦子裡是眼前出現地獄打開門的景觀,第一章裡描述了但丁的《神曲》裡的地獄,可是對主角司徒命來說,「對於地獄是否存在,他持保留的態度,要他相信地獄不難,他只相信真正去過地獄又回來的人。」比起但丁的地獄,我覺得現世還更黑暗恐怖哩!所以這一部故事是主角自己走進地獄又回來的故事。其實我心中的計畫,這是一系列的小說──在這一部故事裡他變成了格鬥師,在以後的故事裡,他還會得到其他的能力。』

●格鬥與暴力,殘忍與華麗

《地獄門》中關於暴力、格鬥的描寫,可說既殘忍又華麗,為何成英姝會如此著重這部分的描寫呢?
『沒辦法,我就是很喜歡描寫暴力。雖然以暴制暴大家都知道是不對的,可是那是自欺欺人吧,在這個世界上,強大的就是會宰制弱小的,雖然方式有很多種,但是都是各種形式的暴力,當你痛斥霸權和暴力是不對的時候,除非你能打敗他,否則只有乖乖屈服的份。刻意去排斥或避開面對暴力存在和掌控一切的事實的人,我認為不是無知就是根本在裝瞎。但是暴力不能解決所有事情,這是絕對的,這是一個很大的題目,我想慢慢把它寫出來,在這一本小說裡只能寫一部分。』
監獄是《地獄門》裡暴力場景的集中處,而成英姝正是以監獄做為現世的地獄,時空場景是虛設的,刻意造成一點既像未來,又像過去的魔幻感,監獄有科技感可是卻又很黯淡腐壞,她戲稱:『這監獄是「我開的」所以我想怎樣就怎樣囉,建築物我愛怎麼蓋就怎麼蓋,獄政也是我愛怎麼規定就怎麼規定!
『《地獄門》的監獄是我參考台灣、美國和東南亞的一些監獄的設施和制度後寫的,東南亞的監獄真的很恐怖,美國的監獄則是犯人很恐怖。此外,在東南亞和南美洲都有監獄裡的犯人照樣跑進跑出,和獄方聯合起來作非法生意的例子。監獄只是把外面的世界更極端化,所以比外面更真實噢!』
成英姝認為描寫格鬥技很有挑戰性,但過程中充滿了困難:
『我所需要的資料好難找喔,如今的格鬥技基本上已經變成娛樂和運動了,(古老的空手道,戳瞎對手眼睛的技能是基礎的哩,現在當然沒有了。)所以很兇狠的殺人制敵方法,實戰的東西不容易寫。如今誰還在街頭進行徒手巷戰哪?也不會用原始的武器,直接開槍就好了嘛!(大家都在用衝鋒槍哪!)要用文字呈現格鬥的技巧和肉體撞擊的殘忍感覺,實在很難,我真的好想改行當電影導演,因為我的腦子裡出現影像真是容易多了。』

成英姝接著談到參加皇冠大眾小說獎的原因:
『這篇小說跟以前寫的小說很不一樣,所以希望更多人注意到這件事囉!其實我寫每一本小說,都跟之前的不一樣,我很不喜歡寫重複類型的東西,不過這一本小說感覺上又更不一樣,所以也想以不一樣的形式面世,是參加小說獎的原因。以前寫的小說純文學味道比較濃,不過我一直都覺得純文學也可以很有趣,畢竟小說就是說故事嘛!
『被認為是通俗的大眾小說,在文學領域裡總好像低一等,可是也有不是那麼絕對的時候,這種情形出現在藝術價值和深度都很高的通俗小說身上,比如說像卜洛克的小說就是。而純文學也有基本上其實是通俗故事的例子,浪漫主義時期的古典文學很多啊,莎士比亞更是囉(那時候沒有這種分別吧)!所以這種分野不太重要,讀者是不會去管這個的,重要的是那是一個好故事。』

(採訪撰文◎辜意珺)


【評審特別推薦】
暴力美學 ◎李昂

先說一件有趣的事。

評審過程中,《地獄門》當然得到足夠的票進入前五名,但十分賣力的為《地獄門》拉票的,是我和張曼娟。評審團裡相較起來十分弱勢的女性評審(總共十一個評審中僅有的四位女性評審)。

有的男評審甚且十分清楚的表白:並不喜歡這部作品。

我無意過分強調『性別』的差異,對《地獄門》這樣的小說會有的可能不同看法。

但不免想到多年前高行健告訴我的一段趣事:尚未得諾貝爾文學獎,高行健還比較有時間和我們閒聊。他的法文極佳,與大多數中國大陸其他在海外的作家不同,我因而極愛問他關於法國文化界的種種。

高行健說,那陣子法國出了幾個引人注目的女導演,但一個比一個色情而且暴力。說完後還嘆了口氣說:現今女人處理起色情和暴力,看來比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後來我看到像『羅曼史』這樣的電影,瞭解高行健所指。

好啦!回來《地獄門》這部小說。張曼娟和我都稱讚裡面張揚的暴力美學。我也不曾料到如此鉅細靡遺的書寫暴力場景的,會是出自一個女作家手中。

有位男評審甚至說:小說裡的拳擊比賽寫得這麼詳實完備,作者一定是拳擊的個中人。眾評審也大半點頭默認,並心中以為是出自一位男性作者吧!

所以,當評審結束公布作者時,我相信我們大家都有著錯愕。

居然出自一位女作家,而且號稱的都會、美女作家。

多年前高行健的那句話來到心頭:現今女人處理色情和暴力,看來比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的確,《地獄門》裡的暴力,開展了台灣小說首見的大量暴力場景。從毒打、雞姦、輪姦、拳擊比賽、各式殺人,而且大規模、長篇幅的對暴力的動作、聲音、場景、血腥、肉體的反應,作了全面的描寫。

當然殘酷、當然震撼。而有的時候,喜歡這部作品的我,甚至要問:『有必要如此過度的書寫嗎?』

因為過度,其中的暴力方十足彰顯,令人不能忽視、無從妥協,更不容顧左右而言他。以『美學』的基準來看,『量』之後的『質』是否達到藝術的均衡,值得商榷,甚至可能被指控『為暴力而暴力』。

但,對這在台灣文壇首見的嘗試,我還是不忍苛責。那種從簡約中直指暴力的核心形成的美,本來就如同武術的最高境界,得經過淬鍊後方可得。作者如對這方面題材有持續專注,再接再厲,相信更可獲得佳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地獄門》裡的人物,不管是對比極大的神職人員司徒命與搖滾歌手司徒荒夜,或監牢裡的雙重性格女/男,或藏身監牢寄情娛樂界的黑社會老大等等,都以著類似漫畫人物極突顯的性格來呈現人物特性,使得整部小說藉此達到一種幾近寓言的層次,有著這一向流行的日本漫畫的『神奇』特質──雖然《地獄門》的人物安排十分無國界。

因而藏在暴力後面的是愛與浪漫,巨大的愛使司徒命願意為司徒荒夜坐黑牢,而荒夜最後為命回來喪命。這強大的暴力結合了潛藏的愛,造成了《地獄門》『神奇』的諸多角色裡展現的奇異的浪漫感動。

暴力、愛與浪漫,誰說《地獄門》不是部台灣堪稱首見的『暴力美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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