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屆皇冠大眾小說獎決選入圍小說】
《純律》◎楊甯
我才一輕輕撥動大提琴弛放、走調的琴弦,
過去的青春回憶竟躍然紛動,流洩而出…………

>>線上連載中 
網路投票活動將於2006年2月開始 敬請期待!!
【2006年1月出版單行本】

【關於作者】
楊甯

楊甯,一九八一年生。十八歲以前生長在高雄,之後到台北唸了兩年書,便負笈海外。

從十四歲起寫日記至今,國中時的老師非常熱愛讀書心得和展演報告,高中的國文老師也令人服氣,除此之外,卻無因此而有其他任何的寫作經驗。只有兩篇週記被老師拿去投校刊,記得一篇是影評,另一篇是雜記,連重新謄都懶,請同學幫忙抄上。印象中很多字,哪知道印出來才一點點。始知寫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關於『甯』,父親說:『這個字好,在家用心。』正是創作時的心情。


【入圍感言】
說不出的喜悅與疼痛 ◎楊甯

首先,非常感謝皇冠的編輯與所有評審,願意給一個毫無經驗的新手這樣的肯定與機會。無疑的,這會是人生上的一個撼動點。

也許有人會把《純律》看成一部愛情小說,但在我心裡,它圍繞的主題,卻是『成長』,或者說,是一個『覺』的過程。一個我很喜歡的詩人有這樣的句子:『喜悅與疼痛 都是說不出話來的。』

就是這樣。覺。

生活不能避免疼痛。當感到難過時,不要放過那個痛苦。放任它,就會傷害到自己,往往造成無法挽救的局面、甚至無法磨滅的傷痕。應該擁緊痛苦,感受它,也許很痛,但不代表你一定會被傷害。它是在進入你,匯入你的生命成為一種獲得。預言故事中,有人泡冰池、浸鹽水,忍受痛苦獲得力量,便是此理。

抓住疼痛,我們就不會在這個茫然的時代裡潰散,因為它是這麼明顯的存在。

好了,該說喜悅了。喜悅就是滿滿的感謝。感謝我四周所有的人、物,因為有你們,才有這部小說。特別要提出的是幫我寄稿子、又終年接受我詞不達意的言談轟炸的酒魚,每天燒飯給我吃、幫我校稿挑錯字之餘還不忘取笑我的大妹、從不澆我冷水的小妹。最後,是我那心中其實是支持我,但總要往反方向勸我好幾句的父母。

希望能以最實際的方法,把那不實際的夢化為可能。


【作者專訪】
純粹的悸動,純淨的愛情

楊甯,生於一九八一年的夏天,現正青春洋溢的年紀,以《純律》一書初試啼聲,便入圍第六屆皇冠大眾小說獎決選。她以溫柔軟蘊的方式,描寫一群藝術大學學生之間的友情與愛情,文筆細緻動人,清淡細微卻又深刻,輕巧的打動人心。

●音樂──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楊甯寫出如此動人心弦的文章,不但用藝術大學生活貫穿全書,音樂更是《純律》一書的靈魂,從書中更可以窺見楊甯的影子:

『其實我就是像書裡的佩琪那樣,標準的音樂班寶寶。我從十歲到現在,唸的都是音樂班。因為音樂班封閉的環境,不容易被外人了解,導致這個圈子長期被誤解,社會對它的印象也很刻板。特別是一些小說、電視、戲劇等等對音樂系形象的表現,經常顯得偏頗而誇張。例如有錢、任性、嬌嫩、體弱多病、有車接送、誇張的禮服……搞得很多時候我都不想承認自己是音樂系。』

楊甯自述是個看起來『不像音樂系』的音樂系學生,她記憶中的高中三年都在打籃球,但是同時,她也是個成績非常優異的學生,二十歲就負笈海外,在德國攻讀音樂,目前二十四歲的她,已經拿到『演奏家文憑』(等同音樂碩士),同時更上一層樓,繼續攻讀『最高演奏文憑』。

『創作無非是一種慾望,總之就是有話想說。不過,音樂的圈子很小,如果有人問起你最近在做什麼,你回答:「我在寫小說。」可能馬上遭到旁人側目。不為什麼,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你該做的事情就是拉小提琴,如何進入哪個更好的樂團,而不是寫小說。』

對從小修習音樂的楊甯來說,音樂已經是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說:

『無論將來想走任何形式的創作之路,我都不可能完全拋棄音樂。』

●寫作──純粹為自己而寫

即使浸淫在音樂的領域,對各種創作形式都有強烈興趣的楊甯還是『有話想說』。原本只打算寫八千到一萬字的短篇,在反覆的琢磨、修改之下,成就了一部長達十萬字的小說,《純律》是她利用在國外進修的課餘閒暇時間寫成,字斟句酌,修改了三年始完成。

『其實對我來說,會開始寫作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在二十歲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寫作的事,高中的時候,跟所謂的文藝青年距離遙遠,跟文學社團更是完全沾不上邊,頂多喜歡閱讀和國文課而已。』

關於創作《純律》的動機,她說:

『《純律》是為我自己寫的,它就是忽然這樣跳出來,以往的那些生活片段就突然列隊排好了,我只是老老實實的把畫面轉成文字記錄下來。這部小說裡全是跟我一樣的年輕人,想一想很恐怖,我們這一代好像什麼都有,但卻是沒有聲音的一代,我們不知道該喊些什麼。其實這是個很嚴肅、但又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幾年前,我換了一個很安靜的地方就學,讓我以前累積的東西開始發酵,所以到了二十歲的冬天,忽然有一天,開始喋喋不休了。』

雖然就寫作來說,楊甯是第一次,但就創作來說,她以前早已嘗試過很多不同形式的創作:

『以往的我是很任性的,會放任靈感亂飛,只做自己想做的,不懂得忍、不懂得養、也不懂得安排,所以我很少好好完成一件「完整的」作品。《純律》真的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踏實的做完一件事,它不是社會、學校或什麼長輩規定我的,是我自己真的想要,而且也是為了我自己而做的,這種感覺很滿足,有種「轉大人」的感覺。』

楊甯雖然第一次寫書,但是,她選擇了一種特別的方式來說故事,也讓初次寫書的她遇到瓶頸:

『最大的困難是敘述觀點的選擇。一開始我就決定要讓一個旁觀者主述,但當篇幅越來越長、細節越來越多、情感越來越複雜時,我開始發覺主角很容易就會不小心知道太多;而知道太少,故事又無法繼續發展。但是無論是讓文文或小安發聲,都會破壞制衡,失去張力,因為她們各自的立場都很值得表現哪!在敘述上,她們兩個不應該分主客,於是我又想,那來個全知觀點好了,滿足每個人物的心理需要!後來發現這樣更慘,全部赤裸裸,一點神秘感都沒了。在愛情裡,神秘感是非常讓人難以抗拒的,要「看得到又看不到」,才有節奏、有鬆緊,才有趣嘛!所以只好戴著鋼盔往前衝,硬著頭皮寫。』

●愛情──看感覺而不看性別

《純律》描寫一個音樂系的女孩與另一個美術系女孩的戀情,像月光一樣溫柔美好,雖然是同性間的愛情,楊甯強調:

『我希望我寫出來的是一種很細緻的悸動,我想的是「小安」和「文文」,而不是「女生」和「女生」。因為我的小說寫的是「感覺」,而感覺是不分性別的,就像愛是看人而不是看性別。

『其實這是這部小說要表達的一個重要議題:順著感覺走,未必如人所願,那不管感覺吧,卻也沒有比較好。我並沒有要提出「什麼看法」,只是想說,人生就是這樣。我小說裡的人物都很年輕,包括我自己,甚至讀者也是,所以我給她倆一個沒有結局的結局,因為還要繼續走下去,時間是沒得商量的。

『現在的社會已經跟以前不一樣,我不知道大眾心理的底層意識開放到什麼程度,但對性別卻真的是鬆動很多。對某些人來說,是不是同志,在以前很可能是攸關生死,但放到現代卻可能只是選擇的問題了。如果問我,我對同志之愛還真的沒有看法,就是愛嘛!就傳統家庭的觀念來說:陽性的爸爸,陰性的媽媽,生殖而有下一代,同志就只有在這點上跟異性戀不一樣。』

在《純律》中,我們看見了愛情萌發時的美好氛圍,與細緻的悸動,而這樣的美好,正是來自於情感的『純粹』。楊甯說:『純粹是一種品質,藏在每個人的心裡,我相信每個人生命的動線,是源自內心純粹的那股力量在推動。』

而楊甯的純粹,讓人們看見愛情最純淨的面貌!


【評審特別推薦】
在純粹裡返璞歸真  ◎南方朔

讀完《純律》,心裡在想的是,就是它了。它是二十一世紀新新人類最正面的羅曼史。這種恬淡、自然而有品味的愛情和友情故事,我們暌違已久了,《純律》終於把這一切找了回來。我們甚至可以說,它已直追一九四○年代羅曼史經典,鹿喬所著的《未央歌》,替未來的理想感情世界做番見證。

『純律』(Just intonation),其實既是書名,但也是一個隱喻。在樂理上,按照純正的自然音階而成的調音體系,就叫作『純律』,理論上它可藉人聲和多弦樂器而表現出來,但另一種『調律』(Temperament)則不然,它是把所有半音振動加以調整的調音體系,使得『調律』和『純律』間出現隔離。這部作品以《純律》為名,所隱喻的即是純真、自然、善良的感情態度與人生觀,以別於在社會化過程裡,被調整過的,甚至變得很平凡的世俗化的人生及感情態度。

於是,在這個『純律』的感情世界裡,我們看到那一群學藝術的青年男女,他們的交往毫無機心,就像童稚世界般的純正善良。無論友情、愛情,甚至同性之戀,也都乾乾淨淨的不惹塵埃。這是無邪的感情世代,他們的感情,和那個被『調律』調整過的世界,當然難免扞格。但兩名少女的同性之戀,終於還是能鍥而不捨,在異國得以重逢。

由《純律》這部作品,就讓人想到羅曼史的本質問題了。在過去,由於人們在感情生活上的自由度較低,因而偉大的羅曼史,都不是在寫愛情的獲得,而是寫愛情的不能,因而悲劇遂成了它最主要的型態。及至到了近代,人們在生活及感情上的自由度增加了,但羅曼史的寫作又如何呢?當代英國主要文論家伊格頓(Terry Eagleton)就指出過,當代文學,已把『自我』簡化成了『主體』,而『主體』即是『身體』,『身體』即『慾望』,在這樣的等式交換下,文學遂連篇累牘的在慾望中糾纏。而『愛』也就沒有了蹤跡,當代小說,無論嚴肅的作品或人氣式的大眾化作品,『無愛』已成了一種共通性。

而《純律》的可貴,即是它在單純、自然裡,重新找到了愛的契機。今天我們所謂的愛,其實是由三個成分構成的,一是對神聖之愛,它可以是對神聖之愛,對自然的真善美之愛,這種愛被稱為Agape;一種是人際互信之愛,它可以指友情、鄰居、童稚之愛,被稱為Philia;再次則是慾望之愛,它被稱為Eros。只有這三者合一,相互穿透,愛才算是真愛。而愛的這三個層次,在《純律》中就不自知的都被碰觸到了。小說裡的每個人物都自然而真實,對藝術努力不懈,那是求真求善,他們的友情也純正無邪,在這裡顯露出素樸的善良。最後的女同志之愛在友情的基礎上發展而成,慾望也有了相知相惜的體貼成分。整部作品在這種溫暖的調性下展開,它成了一首現代世界的心靈牧歌,看著都讓人高興。

於是,《純律》就讓人想到奧斯汀(Jane Austen,一七七五—一八一七)的《愛瑪》,近代學者曾用電腦分析她的全部作品,發現到《愛瑪》這部集羅曼史和心靈成長特性的作品,整本都是正面,相互支持,彼此啟蒙,讓人愉悅的訊息。它並非沒有懸疑和衝突,但縱使這些,也都予人正面而非反面的意義。而《純律》一路自然的寫來,在親切、善良、怡人的氛圍下,不說理而自然有理;在純正自然裡讓人體會到愛的可能性,這是天生作家的手筆。我甚至還天馬行空的想道,如果這個故事能被搬上螢幕,而且選對了主角,對這個無愛的世界,會是多麼的激勵!

近代社會,由於結構改變且日趨複雜,加以工作也日益往科技、管理、文化等方面移動,它一方面意謂著競爭在某些領域更為激烈,但就在同時,它也意謂著專業階層開始有了更大的自由度,只要不去追逐世俗化的名利,當可在另類選擇上享有更多可能性。這也就是說,專業階層的新新人類,如果不是那麼執迷於所謂名利上的成功,以恬淡、自然、純粹等自我期許,其實是可以讓這個世界在真、善、美、愛上增加許多顏色的,『純律』不是不食人間煙火,而是讓人間煙火裡少掉一些往無愛方向的偏離,更加返璞歸真。

而就讓我們來喜歡這本返璞歸真的羅曼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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