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冠雜誌684期--100年02月號

  • 作者:皇冠編輯群
  • 出版社:鑫濤出版事業有限公司
  • 出版日期:2011/02/01

  • 定價:170元
  • 優惠價:95162
  • 優惠期限:2025/12/31止

  • 規格:平裝/242頁/ /普通級/黑白印刷
  • 分類: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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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人間縮影】台灣利卡

來到普羅旺斯全靠她,一個從馬賽到巴黎念書就業的女孩。
她就住在我工作地方附近的公寓裡,在她於一個不諳法語的好心人面前佯裝頭痛,請我替她去藥局買藥,把「我需要頭痛藥」的法文字條,寫成「我懷孕了要驗孕」,讓我在藥局裡出了大洋相,回到酒吧度過被眾人嘲笑的美好夜晚後,我們漸漸熟識起來。
變得更熟是因為我打算回整她,我不是那種胸襟廣闊的男子漢,而是實踐古人教誨有仇必報的真君子。
我完全瞭解會整人的機靈調皮女孩,絕對不是那麼容易上鉤,在被整的那天過後,按兵不動長達一個月,直到她逐漸鬆懈心防,才開始進行我的復仇計畫。
我請她正式教我點簡單的法文會話,言談之間,我故意裝作英文跟中文轉換不良,忘情地大量說著中文,讓她產生好奇主動發問。
我教了她中文的自我介紹,規規矩矩的。
雖然國情不同,但我相信「害人者人恆害之」的道理,放諸四海皆準,唯恐被設計,她不會輕易相信我,八成會找懂中文的人證實我教她的正確與否。
果然教完她的幾天過後,她再度出現,特別高興跟我聊天。我想,她一定認為我的肚量很大,是個肚子裡能撐船的大人物。
因為全球的中文熱,會說幾句中文是很騷包的。她不時會請我教她一些讚美詞,她要的,我全部給,不單如此還錄在她的IPOD裡讓她「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
等有一天她告訴公司有中國客戶要來,因為頂多是見一面稍微介紹寒暄,要我教她一、兩句親切而且會讓人印象深刻的話。
我久等的時刻終於來臨。
深埋在咒怨裡的復仇種子終於得以萌芽破土而出,我教了,這回並非如她如願。

就在中國客戶離開公司的那一晚,她氣沖沖地跑來找我算帳。
「我愛中國。」
這是我教她的第一句問候語。
也曾在開口前懷疑我會不會畢其功於一役,在緊要關頭給她一記致命傷,但在說出口後,看見客戶眉開眼笑的模樣,她再也沒有顧忌,大聲滿面笑容地說出我教她的第二句中文,也就是真正陷阱之所在:「我需要男人。」
一想到她在當場受到那莫大的恥辱和嘲笑,什麼新仇舊恨全拋到九霄雲外去。
「venger.」
這是我特意要她教我的法文單字,意思是「復仇」,就為了用在這個時候。
我請她喝酒,開懷暢飲,親手做了一小碗的辣椒醬油花生佐芫荽當作陪禮,我們在那一晚扯平,感情從此一日千里。
之後每當她過來小酌時,遇上前來搭訕,不稱她心卻又胡纏不休的醉漢,由我負責打發。她酒醉時,我扶她回家。

我總是在巴黎打轉,不曾離開。即便久居後知道它不甚美好,但我是發自內心喜愛巴黎,無論它的美或是醜陋面。
她卻不那麼認為,覺得我應該好好遊覽法國全境,別一直盯著法國的乳房瞧(她是這麼形容巴黎,她用英文跟我說,巴黎就像是女人的乳房,所有人都盯著這個地方不放)。
在一次長假之中,我受邀前往她的故鄉馬賽,她甚至提前替我請好了假,買妥TGV的雙人票,在我因為剛睡醒迷迷糊糊還搞不清楚狀況之中,搭了兩個多小時的車抵達馬賽。
她那時髦妖豔、結了第三次婚姻的母親開車來接我們,擁抱親吻之後,馬不停蹄到餐廳享受海鮮,三個人享用一瓶半的紅酒跟三分之二瓶的白酒過後,在微醺中,任由她開車載著我奔馳在馬賽的街道上。
晚上到當地人才熟知的觀景地點欣賞馬賽舊港的風景。在巴黎早吃過道地的馬賽魚湯,滋味鮮美卻是我不敢恭維的鹹度,婉拒她的建議,晚餐我們只是相偎啃了半根尋常的棍子麵包,合喝一碗濃湯,享受這清淡而濃郁的美麗夜色。
我告訴她,如果在台灣的淡水河畔,就能招待她吃一碗蔥燒牛肉速食碗麵,雖然地中海與淡水河無法相提並論,但異國風味總是能添加不少風情,至少此時此刻的我懷抱著這樣的心情。
以為這次假期我將在馬賽度過,是我太天真。

清晨我再度被咬醒(不是將搖誤植為咬,貨真價實的被咬醒),因為我們睡晚了,再不啟程就會錯過既定的行程。
無法流暢的溝通,就只能被佔有語言優勢的地主牽著鼻子走。
「au revoir.」(再見)
我有如身陷五里雲霧之中,揮著手向她母親道別,這不孝的女孩竟只在家中逗留二十四小時不到,便帶著一個不知所謂的野男人再次離家。
因為她母親在臨走前說的法文中,有papa這個我聽得懂的單字,我問她出發的目的地是否跟她父親有關。
她誇我聰明,我們要去的地方,正是她母親第二任丈夫──她的親生父親的家,也就是名聞遐邇的聖雷米小鎮。坦白說,到這之前我並不曉得聖雷米有多出名,我喜歡梵谷的畫,卻沒有瘋狂到必須要到他療養精神病並作畫的處所朝聖。
直到假期結束,我都待在這個路上有八成是觀光客的小鎮之中,過著當地人帶給我的惡夢,以及那惡夢的金色泉源Ricard酒。
她的父親霸佔住久違的女兒,吩咐他懂得英文的哥哥盛情招待我。
當地人的作為諸多令我不解,以陽光聞名世界的普羅旺斯,多少人為了浸沐在其中不遠千里而來,但我的導遊全程帶領我走在樹蔭底下。
「分辨當地人跟遊客的方法之一就是走路的方式,傻瓜才會走在大太陽底下。」
他說,我翻譯成中文大致是這個意思。
一般人求之不可得的豔陽天,當地人視為惡魔,避之唯恐不及。
他帶我上館子吃飯,我以為能吃到豐盛的當地料理,想不到端上來的竟然是巴黎隨處可見的牛排。
「因為你是我特別帶來的外國客人,我哥才特意帶你去吃大餐。」
回家後我對她小小抱怨,得到的答案是當地人並不會將家常菜用來款待貴客。
既然我想要融入當地,第二天在她一聲令下,展開一場道地的聖雷米生活體驗。
星期六早上七點,我沒寫錯就是七點,我和她和她哥哥就出發前往一家他們家族常去的酒吧。
陽光普照的七點半,加上我們大概只有五、六個人聚在道路外的餐桌上,八點忽然激增到十五、六人,沒有刻意約定,但一定會有人帶著食物前來參加聚會。
牛肉腸、羊肉腸、生火腿、熟火腿、豬雜碎、起士這些東西基本上吃不完,因為會有人不斷補充。
以為到法國南部能喝到大量價廉物美的紅白酒,大錯特錯,當地人喝的就是利卡酒,啤酒杯、一口杯、紅酒杯,任何的容器都能拿來裝盛。
早上我乾純的,一杯接一杯喝到昏頭轉向,被她一路摟著回家,街上的亞洲人種用極為不可思議眼神看著與一個與法國女子親密說笑的熟悉臉孔。
「不要曬太陽,會被當成外地人。」
我記得我說過這樣的話,但肯定這是醉語。
中午在家吃他父親特製的香料燉羊肩肉,麵包和充斥著堤魚味的黑橄欖醬,實在太過悶熱了,佐餐的利卡酒被「啪」地砸下一大堆冰塊。
五大壺到底得用掉幾罐利卡酒我不曉得,我入睡前最後的印象是自己蹲在她家的菜園番茄棚架前嘔吐。
晚上她家招待親友們吃燒烤,法國人習慣帶著酒與菜或是甜點作為伴手禮。
正當我慶幸今晚的飲料是一大盆上頭漂浮著各式水果的雞尾酒,等舀了一杯剛灌進口中我就知道不妙。
基酒用的依舊是利卡酒。
然後,依照順序,八點開始喝、十一點開始喝,下午三點再喝,晚上九點繼續喝,週而復始的利卡利卡利卡……
「你們沒有別的酒了嗎?」
她帶我參觀過父親的酒窖,放眼過去不下百瓶的紅白酒陳列在地下室中。
「你說要品嚐當地人的生活,利卡就是我們的血液。」
我這時才恍然大悟,一時失言,竟讓她得到天賜良機,我啞巴吃黃連,墮落在名為利卡的烈酒地獄之中。

回到巴黎,生養休息整整一個星期。一天我約她吃飯,為了表達我的謝意,親自下廚做一桌豐盛的台灣菜餚回報她。
我借用她的廚房忙了兩個小時,做出包括客家小炒、三杯雞等六道菜,她下班到超市買了兩罐酒當作餐酒,在開瓶前被我阻止。
「今天我們喝台灣利卡。」
我興奮地打開託人從十三區弄來的陳高與話梅,在紅酒杯倒了五分滿的高粱,丟了兩顆話梅入內。
「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她剛喝時還心存顧忌,覺得順口,自恃酒量好,毫無懼色地任我一遍又一遍添滿酒杯。

「台灣利卡好可怕。」
第二天她因為頭痛欲裂向公司請假。
哈哈哈……我沖泡熱可可送到她床邊供她舒緩疼痛。
恥笑無國界,看表情就知道我在幸災樂禍。
「沒有下一次。」她用英文說,正式宣告停戰,無論是我們之間的惡作劇以及這瓶看似平凡卻猛烈異常,來自台灣的酒。
「妳確定嗎?」我質疑她,只是為了籌劃下次的行動而示弱。
她當著我的面向聖母發誓,我也跟舉起手向媽祖說。
法國人對聖母起的誓,強度是多少我不清楚,對於平生第一次向媽祖定下誓約的我,遵守的可能性不高。
「誰是媽祖?」她問。
「台灣的聖母瑪麗亞。」
聽到我這樣說,她安心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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