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試閱
賺到一個煙盒後,伍拉第的膽子也跟著大起來,心想整座房子可能都沒有人住。他走過前廳,來到對面的房間,他知道這裡有個衣櫃。他慢慢地轉開房門,小心地不發出聲響,然後進去,並切開電燈。他發現這裡仍和他當僕人時一樣,整個房間都是連壁的衣櫥,並裝著漆上白色釉彩的百葉門。房間中央和以前一樣放著一張桌子,桌上有具電熨斗,但插頭已經拔掉。
伍拉第的眼睛隨即落在另一個小房間,他注意到這個房門只是掩上而已,一絲燈光從門縫洩漏出來。他趕緊關掉衣櫃間的燈,走過去把眼睛貼在門縫上觀察。
他看到一間已經完全裝潢妥當的臥室,更重要的是,所有跡象都顯示這裡有人住。低而蓬鬆的床上,毯子已掀開一邊,有件女性的紅紗襯衫,兩袖攤開地擺在枕頭上。椅子上還有其他的衣服,床邊有一張安著穿衣鏡的梳妝檯,上面胡亂散置著許多小瓶罐。
伍拉第因為太過專注於他的發現,根本已經忘記他來別墅的動機,一心想的只是要偷窺一下住在這裡的女人。女人正是伍拉第最大的興趣,他就是因為必須滿足這項興趣的眾多需要,才鋌而走險當小偷。不過,伍拉第並未料到竟能在最私密的情況下,看到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
他才看了不久,浴室的門就打開,姬兒妲接著進入伍位第的視線範圍。她穿著一件藍色的輕浴袍,又寬又長的浴袍拖在後面,宛如皇家的斗篷。她的浴袍敞開,裡面沒有衣服或裙子,細長的腿上穿著拉高到大腿的絲襪,身上僅有一件透明的藍紗,在她白皙、瘦削的肉體上,蒙上一層致命的冷淡。她已經把白天盤捲在頭上的頭髮放下來,金色的髮絲披散在肩上,宛如千萬條的漣漪在蕩漾,構成一堆厚實的黃金。姬兒妲的額頭有些突出與孩子氣,圓圓的淺藍色眼睛,鼻子細細的,嘴唇則紅而豐厚。她平常有些冷淡與輕蔑,此刻則綻放著虛榮的表情。她走近穿衣鏡,背對著伍拉第顧影自憐。她猶疑了一陣子,接著一隻手推高頭髮,以臀部與修長的腿擺出時裝模特兒展示新裝時常擺出的慵懶姿態,然後就維持靜止不動。伍拉第靜待她擺出其他的姿態,甚至更私密的模樣,但卻失望了。姬兒妲的表情時而驚訝,時而懊悔,但似乎也只是如此而已。事實上,伍拉第看到的是姬兒妲每天上床睡覺前必定重複上演的儀式。別人睡覺前會禱告、閱讀或胡思亂想,而姬兒妲則是花個半小時或一小時站在鏡子前面,擺出審視或沉思的神情,但其實她什麼也不想,只是沉入無邊無際的發呆狀態。姬兒妲只對自己有興趣,她可以在鏡子前面度過一輩子。
伍拉第一直在等待姬兒妲脫離沉思狀態,眼見她動也不動一下,只好離開。畢竟,能拿到一個煙盒當戰利品已經不錯,再糟的情況也曾發生過。伍拉第把眼睛從門縫移開,像剛才來的時候一樣,踮著腳尖離開前廳,再走向樓梯。他因為太過投入自己在做的事,一直走到階梯的中央,才往下注意中庭的情況。就在這時,他也看到桑喬丘的身影從客廳竄出來。
伍拉第這一驚嚇非同小可,立刻就回頭往二樓跑,此時他方寸已亂,竟忘了不可發出聲音。等他爬了兩三階,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別墅中回響時,已經太遲了。桑喬丘聽到聲音,已經尾隨過來。伍拉第不知該藏到何處,就衝進衣櫃間躲起來。他在危難當頭,突然心生一計。伍拉第告訴自己,小偷會被送進監牢,但遭活逮的情夫卻能在慌亂中逃脫。而且,人們會告發小偷,但會放過情夫。伍拉第覺得,如果他假裝是隔壁房間內看到的那位女孩的情人,或許就能夠得救。
這個計謀完全符合伍拉第怯懦、狡猾與虛榮的性格和癖好。因為他很中意姬兒妲,雖然身處險境,但能假裝是她的情人,也可算是為不能佔有她的遺憾提供補償。不過,這時已是刻不容緩。伍拉第的外套已留在別墅外,他把上裝脫掉,丟在桌子上,並掀起地毯的一角。伍拉第認為情夫必須是衣衫不整地被逮到,就像是電影裡演的一樣,以他的觀點來看,只穿襯衫的模樣就是愛情的表現。桑喬丘進到衣櫃間時,他剛好完成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