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試閱
伍拉第特別謹慎地把通往姬兒妲房間的門關上,以免可憐的女孩聽到他向滿腹疑心的桑喬丘招認的那套謊話。喬桑丘看到的是一位黝黑、英俊,沒有穿上裝的年輕人,他馬上猜想這位應該就是他懷疑的那個男人。他立刻就撲向他。伍拉第沒有料到他會發動攻擊,便跳到旁邊,繞著桌子和伍拉第對峙。兩個人都喘著氣,不發一言。伍拉第一直注意著桑喬丘的手勢,開始懇求他放他一馬。伍拉第演戲的本事比當小偷的本領還要高明些,他故意裝出埋怨、懇求,但同時兼有神秘與猶疑的語調,彷彿是高尚人家的子弟陷入困境,卻不知是否該為了自己脫罪,而犧牲心愛女孩的名譽。他不斷地重複說,他不是小偷,只是偶然間進到別墅來。伍拉第根本不知道桑喬丘是否就是他看到的那位女孩的先生,這樣說只能算是投石問路。這個時候,桑喬丘突然打破充滿威脅意味的沉靜,以低沉的聲音告訴伍拉第,說他不會對他怎樣:他只想知道他們在一起已有多長的時間。伍拉第知道這位丈夫搞錯了,心裡跟著高興起來:得救了。不過,他裝出難為情與含蓄的聲音,回答說他們已經在一起七個月了。伍拉第現在已經掌握情勢,開始有些樂在其中,本來還想對他說,他必須保證絕不能動她一根寒毛。但還來不及開口,桑喬丘已經甩開他不管,逕自奔向臥室,並且開門進去。
姬兒妲什麼也沒有聽到,她照夠鏡子後,又回去浴室取一瓶乳液,準備拿來敷臉,這是她每晚就寢前的必要功課。她手裡拿著一個罐子從浴室走出來時,開襟的浴袍露出少女瘦削的肉體。她很驚訝地看到應該已在旅途中的丈夫竟然坐在床緣,兩手垂放在膝蓋,眼睛茫然地看著前方。『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以平靜的驚訝口吻問。她的平靜語氣讓桑喬丘更加確信她是個心思細密的可怕女人。她的語氣透露出純然的天真,對心存懷疑的人來說,這只有幹最殘酷勾當的人才辦得到。桑喬丘決定表現得比她還要鎮靜,即使他的企圖與方向都和她完全不一樣。
桑喬丘動也不動地以難懂的聲音問說,他的現身是否令她驚訝。他仔細地看她,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衣不蔽體的模樣,但也想到那曼妙的身體不久前竟才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打滾。姬兒妲看到他窺視的眼光,便以明顯而頑固的姿態拉緊浴袍。雖然桑喬丘想要刻意保持平靜,但這樣的動作卻讓他壓抑已久的怒火整個爆發。不過,他還是忍下來,並且以比較清晰的語調重複他的問題:看到他這麼快就回來,大概讓她很驚訝。
姬兒妲猜想丈夫是因為嫉妒才折返,只是她沒有參透他胸中蘊藏的憤怒。所以,她繼續像過去一樣,只把他當成一個無害也無趣的可憐蟲。她回答說,她很清楚他為什麼回來,但最令她訝異的是他竟然會聯想到其他事情去。她已經告訴過他,現在必須再重述一次:她只想當他的伴侶,如此而已。但即使要做到這點,他必須對她寄以信任。她說這些話時,人就站在梳妝檯前,以四根指頭在臉上塗敷乳液。這時浴袍因為沒有手拉著,又再敞開。
桑喬丘以陰沉的聲音重複說:『啊,伴侶……』停頓片刻後,又加上一句,『當我的伴侶,卻是別人的情人。』可是,他哽咽的聲音並未傳達出其中的嘲諷意味。
姬兒妲聳聳肩,然後告訴他,如果他必須以這種方式對她說話,他最好出去。而且,她已經告訴過他:他不可以進她的房間,尤其是沒有敲門就進來。晚上更絕對不行。
桑喬丘再也無法忍耐。他站起來,抓著她的一隻手臂問她,那藏在衣櫃裡的男人到底是誰。姬兒妲以滿臉的驚訝答覆他的問題,她的表情好像在說他發瘋了。她接著粗暴地嚷著叫他鬆手。這些話以真正厭惡的口氣說出來,但她還來不及摸清楚發生什麼事,就已被推倒在床上,桑喬丘坐到她身上,喘著氣緊勒她的脖子。姬兒妲驚慌起來,突然以孩子般的聲音呼叫著媽媽。但桑喬丘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慢慢地對她說,準備去死吧。姬兒妲兩眼瞪得大大的,還想要爭辯。桑喬丘接著把她的臉壓在枕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