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功課、準備SAT考試(大學申請重要參考之一)、練鋼琴、溜冰訓練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事實上我已經減少一些花在冰上的時間,移到功課上。偶爾很羨慕班上其他的同學,沒有那麼多忙碌的活動在日常作息表上,只要應付一下功課,還有很多時間和朋友鬼混或約會。但每當我在冰上飛快的隨音樂而舞,或在燈光聚焦的演奏台上彈奏令人振奮的曲調時,那些練習的苦都不算什麼了。媽說我從小害羞愛哭,容易不好意思,和陌生人說個話都結結巴巴的(到現在有時還會),但在表演台上,只要別叫我說話,無論是溜冰或彈琴,總是從容自在,從來不讓緊張和害怕的情緒影響我的演出。
剛開學學校舉辦了一個各社團開門展覽,目的是吸引新社員。我和艾莉一向不大參與學校活動,因為實在沒有空閒和精力,但這回艾莉卻拉著我來到一個攤位,『魔術方塊社──報名即獲得一只精美的魔術方塊。』海報上寫著。
『要這玩意兒幹嘛?又不好玩。』我隨意拿起一只在桌上的方塊轉動著。
『這個社團大多由弦樂團的團員組成,社長兼創始人在那兒,聽說他神乎其技,已經快到平均十六秒左右可以解一只,在目前世界排名第四位。』
艾莉指向背著我們正在和別人說話、瘦瘦高高的一個亞裔男孩。
『這東西也有世界排名?妳怎麼知道這麼多?』我好奇的問。
『我已經報名了啦!』艾莉笑著說。拍拍我的肩指向另一個皮膚略黑體格強壯的男孩,『他叫瑞克,剛才我先到時,就是他把我攔下送了我一只方塊,求我參加。吉兒,我怎麼能拒絕他,他的表情那麼誠懇,聲音那麼吸引人,更重要的是他胸部的肌肉那麼結實性感……』
『妳有透視眼啊!隔層衣服還看得到胸部的肌肉,說不定是層肥油呢!』我和艾莉笑成一團。
這時瑞克走向我大聲說:『嗨!吉兒,好久不見,又高了一吋。』
我最恨別人把我當小孩,瞄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好久不見,你也不差,又長了不少贅肉。』
『嘿,俐齒依然不變,妳的朋友荷喜莉小姐已經入社了,妳也參加吧!』瑞克笑著說。
『是艾莉!我看你大腦倒沒長多少,入社後有什麼社員福利嗎?』我笑問。
『福利?沒想過,但一個月十元的社費從下個月開始交。我找社長來解釋一下好了。』
瑞克走後我忍不住大笑,艾莉驚訝的問:『你們認識?』
『幼年玩伴,老欺負我,把我當小孩耍。』
瑞克大我一年級,父母離異前住在我家隔壁,我們從小嬰兒時就玩在一起,我雖然是女孩又小一歲,但運動神經發達,玩打鬥、單車、直排輪從不輸他。後來七、八歲那年他們家搬走時我和弟弟都滿難過的。幾年前,聽媽說他又回來和母親同住,在這附近,直到高中才發現我們在同一個學區,見面時已不如童年時熱絡,但總會互相開個玩笑,消遣兩句。
這時瑞克帶著他們社長過來,他笑著說:『我叫安祖,是快卸任的社長,有什麼可以為兩位小姐效勞的嗎?』
『我們只是想知道一個月十元可以學到什麼?』艾莉問道。
『兩週內學會解六面魔術方塊,當然囉!也得看資質,瑞克搞了一個多月。』
瑞克在旁邊給了他一拳,他哀叫了一聲繼續說:『之後就互相切磋快速解法,單手及蒙眼解法,如果是塊材料,我們幫忙訓練參加比賽。』
這位社長說著頓了一下,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我有點不好意思,轉過頭拉著艾莉說:『走吧!我不想參加。』
他攔住我們對著我說:『等等,我認識妳,不是的,我是說妳媽,她幫忙替我彈過鋼琴,我還去過妳家練習過一次兩次呢!妳姓張?』
『你是珍阿姨,我指的是貝克太太的學生囉!我不記得見過你。』我回答說。
他的眼睛圓圓大大的,削尖的臉型讓他看起來更瘦,比我剛才從背後看起來還高,或許是因為和艾莉站在一起,她還不到他的下巴呢。只要輕輕一笑就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我也沒見過妳,只見過妳的照片,妳家鋼琴旁書架上那張。』安祖答道。
『啊!那是好多年前拍的,你竟然認得出。』我驚訝的說。
『沒變多少囉!』他隨意說說,就轉去和艾莉一一介紹魔術方塊的種類,瑞克也加入解說的行列,他們搬出一大堆各種方塊,有大到5×5、小到2×2,還有各種變形的,他們沒完沒了的向艾莉有說有笑的示範著玩法。
我躲在艾莉後面,心裡一陣氣憤。不知怎麼我總對於這成長發育事特別敏感,艾莉只大我一歲,雖然矮我半個頭,一臉成熟嫵媚,配合自然捲的金髮,隨便穿件緊身短上衣和牛仔褲,看起來像極了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那像我怎麼看都還是個小孩;直直過肩的長髮,不是放下來就是高高的在後面紮成馬尾,媽說什麼都不讓我染染燙燙,弄些變化。身材就更別提了,一點也不像艾莉那樣凹凸有緻,那張放在鋼琴旁的照片,是幾年前我溜冰得獎時站在領獎台上照的,穿的是緊身溜冰短裙,完全還看不出發育,這句『沒變多少』聽在我的耳中,真不是滋味。
在艾莉慫恿下,無精打釆的報名領了一只方塊。瞧著手上這只方塊笑著搖搖頭,實在無法理解這東西有什麼好比賽的。這就是啦!外人同樣也無法理解,溜冰和鋼琴有什麼好比的,人就是愛比來比去。
每週四下午有一個多小時的社團活動,果然如同安祖所說,我和艾莉在兩週之內已經學會解六面標準3×3方塊,只是速度很慢至少得花上十幾二十分鐘。對初學者來說,基本上先解一面帶一層,再用口訣及記憶解第二層及第三層。至於進階快速解法,則是在解第一層時,同時考慮第二、三層,而且方塊不是用轉的,是用手指最後兩節去彈動它,前後左右,任何方向,他們可以一彈就讓它準準轉一面。
艾莉總在找機會纏著瑞克,而安祖看來對艾莉照顧挺周到的,總是親自教授。唉!沒想到艾莉終究還是會為了男孩冷落好友,我心裡暗暗的氣著瑞克和安祖,讓艾莉忙得沒空理我。既然來了我也不想閒著,拉著另一個十二年級的高手可琳教我快速解法。愈玩愈有興趣,坐車、吃飯、任何時候手閒著就勤練,短短幾週已經能在兩分鐘內解出,而且那招『彈指轉』兩、三下就被我學會,運用自如。
『彈鋼琴的手指果然靈活,再傳妳幾招,保證很快可以縮短到半分鐘內,就有參賽資格啦。』安祖看我進步神速。
『我對比賽沒興趣。喂,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彈鋼琴?』我問。
『還說對比賽沒興趣,貝克太太說妳上個月參加喬治亞州鋼琴比賽得獎,恭喜恭喜。』
『多謝!尾獎,沒什麼好提的,珍阿姨沒事幹嘛告訴你?』
安祖從背包拿出一本譜。
『她說妳媽最近事業愈做愈大,沒空理我,要我問妳可不可以幫個忙?』
我翻看一下,是首熱情活潑的義大利〈塔倫塔拉舞曲〉,鋼琴的部份不難,大提琴部份倒是挺複雜的。
『什麼時候?什麼場合?』我問。
『週六晚上,阿爾法市政府,為高中音樂教育募款餐會。學校臨時通知,樂團指導老師決定派我去。』安祖答道。
『下週六?那還好嘛!有一整週練練。』
『不!就是後天。你若不幫忙,我只好一個人上去拉支催眠曲。』安祖悲慘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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