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英姝《地獄門》之二十四
轉載時間:2005.11.24

2.

紙條只寫著很簡單的幾個字,港灣路,然後是一組編號。

港灣路他有模糊的印象,是一條從碼頭延伸出來的公路,總長有六十公里,他叫了計程車沿著港灣路開,直到他望見遠處有一大群貨運倉庫,才恍然大悟。那裡距離公路其實有段距離,他沒有要計程車等他,獨自一人往倉庫走去,通往倉庫的小路甚至長了及膝的雜草,可以見得幾已荒廢。

他根本沒想到帶手電筒,這種天色他很難找到紙條上所寫的編號的倉庫,可是他也等不及天亮。他很有耐心地找,只要看清楚一、兩間的編號,至少可以推測往下找的方向和距離。

花了他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才找到紙條上的倉庫號碼。屋子裡很暗,他在牆面上摸索著找電燈開關,門忽然被關上了,他愣了一下,同時摸到了開關,打開,屋子裡亮了起來,他正欲轉回頭,喀嚓一聲,他的身後有人用槍抵住他的後腦。『是荒夜叫你來殺我的吧!』是天海的聲音。

命舉起雙手。

『我沒帶任何武器,怎麼會是來殺你的。』

天海冷笑。『你殺人什麼時候用過武器了?』

天海不是沒想過以命的身手有可能踢掉他手中的槍,不過他沒想到命是以超過一百八十度的前踢踢中在他背後的天海的臉,因為天海比命要高一點,第二個後旋踢才踢掉他手中的槍。

『我沒打算要殺你。』命說。『我只是來找荒夜的。』

天海似乎要撿回他的槍,命只好發出攻擊,先是掃踢側面攻擊,然後轉身後踢,再迅速切換成左側踢,這一連串攻擊的變化很快,速度已超過普通的空手道攻擊,天海都閃過了。這時他才會意過來,他低估了天海,天海也擅長格鬥術,他竟然會沒想到!

命以一個飛身後踢變化為空中右旋轉踢,天海被踢中胸部摔出去,但是很敏捷地落地滾了幾滾,站起來時抄起地上的一根鐵棍。那是一支長一公尺半的鐵棍。面對使用這樣的武器的對手,威脅無疑比徒手的對手大上許多倍,命也不得不小心猶疑起來。他很謹慎地移動腳步,讓自己處於有利和安全的位置,天海的攻擊他都用很大的動作閃避。

『你害怕了?看你的樣子你很怕被擊中。』天海說:『你不僅從汴慶手底下逃過一死,還從檀術仁姿手底下活過來,命真是比普通人硬,你的名字沒有起錯啊!』

天海攻勢凌厲,他的正、反握交換靈活,巧妙移動敵我距離變化出棍的長短,輔以跳躍和旋轉的力量,攻擊範疇相當大,有好幾次命差點被擊中,他很明白以天海出棍的威力,一旦被擊中就可能喪命。他極力閃避攻擊,甚至避免用肘腿去挌擋,如果他再不抓住機會還擊,以他這樣的大動作閃避,他自己很快就會力氣用盡了。

要找到天海的破綻或空隙,憑直覺勝過觀察和思考,那麼他的動作絕不可以停止,必須保持節奏的連續,才能反射性地察覺稍縱即逝的一瞬間裂痕。命縮小位置移動,盡量運用頭和腰的閃避動作,切入近身攻擊。一味害怕被鐵棍擊中,根本毫無施展餘地,如果要發出攻擊,就必須抱著用犧牲一隻手、一隻腿來換取的覺悟。

天海的鐵棍向他胸口刺來,他只些微側移一步,繼續向天海撲去,以肘擊天海臉部,天海的動作卻更快,旋轉鐵棍擊中命,不僅如此,同一時間竟能擊中兩處,肩膀和腰。無法忍受的劇痛讓命倒了下去,天海仍沒停止攻勢,命仰起頭看見天海衝過來,深吸一口氣站起,用沒有受傷的一邊肩膀朝天海下半身撲去,天海雖被撞倒,但鐵棍沒鬆手,兩人站起的同時,命被鐵棍擊中胸口,整個人飛了出去。

命仰躺在地上,感覺似乎已經解體的身體無法再串聯起來,讓這具骨架把他包覆著內臟的肌肉軀幹直立著撐起來。

天海走近過來,準備朝他的頭部給予致命一擊。

『我沒打算殺你。』命說:『我承認,荒夜是叫我來殺你,可是我沒答應。』

『你打贏了檀術仁姿,可是他假裝殺死你,其實是讓你的屍體送離監獄。檀術仁姿讓你走,是因為他不敢讓我死在監獄,可是出了監獄外,他就可以避得一乾二淨,對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荒夜要我殺你,我不會這麼做,所以我要找到他,我知道這種話從我口中說出來沒有說服力,可是我並不認為殺人可以解決什麼問題。』

『隨便你怎麼說,這是你的臨終遺言,我會替你帶給司徒荒夜。』天海舉起鐵棍。

不過他沒有注意到先前槍的位置就落在命的手邊。

命開了兩槍,他只打算擊中天海的手,不過他沒使用過槍,一槍沒擊中,一槍擊中天海胸口。

天海垂下手,鬆開鐵棍,站著不動。

命掙扎著站起來,他使勁了力氣才用一隻膝蓋撐起自己,然後又花了好久才站立起來,才跨前一步,就差點又跌倒。

天海仍站著,眼睛無神,命搖搖晃晃地走近,天海這才微微抬起臉。

『還沒結束……』天海低小聲說。

突然伸手勒住命的脖子,就把他過肩摔倒,非常驚人的力量和迅雷不急掩耳的高速度。命被翻身仰摔在地上,但剛才還費盡吃奶力氣才站起來,此刻卻能以腰背的力量彈起,雙腿蹬出踢中天海腰部,命本打算再對腹部施以肘擊,可是這才注意到天海的上半身已經染滿鮮血,他中槍的部位,幾乎就在心臟處!

『真有你的,這樣還能繼續攻擊,是想同歸於盡嗎?』命說。

命發現天海的脈搏非常微弱,他想叫救護車,但是這裡並沒有電話,他把天海扛在未受傷的肩上走出倉庫。這兒的倉庫區普通的車輛根本不會開進來,走到車多的港灣路以兩個人受傷的程度,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使要走到有車輛經過的便道,也很辛苦。命在草叢中前進了十幾分鐘,終於撐不住,把天海放下來,頹坐在地上休息。

他從口袋裡掏出香煙來點燃,深吸了一口,好像要把整個肺脹滿擴大一樣,然後呼地吐出。

『喂,天海,你可非給我撐著點。我不想有任何人再死在我手下了。』他哀悽地說:『我再也不能承受殺人的罪惡,就算要用我的命來換你的命也無妨,你無論如何不能死。』

抽完這支煙,月光映照下,他看見天海微張的眼和嘴,那樣木生生的表情,僵硬得未免太令人不自在,只可能說著一件事:天海已經死了。

命就那樣靜靜坐在天海的屍體旁邊很長的時間,好像他在等自己睡醒,等這個夢自個兒消逝,等他們兩個都像肥皂泡一樣破掉,像煙霧一樣消散掉;好像他想假裝他還沒有弄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有辦法重新建立一套解釋,一切就會如他的解釋重現,事情會不那麼可怕。怎麼可怕法?他的腦子突然拒絕去想,他坐著不動不是因為他很努力地思索而想不出答案,他坐在那兒純粹只是因為他站不起來。

直到他覺得如果他再不站起來,他可能永遠都站不起來,他可能閉上眼,就再也沒睜開,和天海一起成為兩具屍體,那樣也不錯。他又呆坐了一會兒,那樣確實也不錯,一切就停留在這個點上,停止,什麼都沒有了,這就是終點。可是,那還是不對,還是不對勁,他不想這樣。

他站起來,頭暈目眩,蹣跚地走了好遠,直到他攔下一輛車,搭便車到市區。他身上還帶著天海的槍,他甚至已經打算必要的話,搶劫一輛車也無所謂。但是並未發生那麼複雜的情節,他遭遇的第三輛車就願意搭載他,開車的是個沉默的中年男人,兩個人幾乎沒說什麼話。

他在廣場下車,腳一踩在廣場的水泥地上,他激動得差點站不住而摔倒,他不過是三年沒有來到這裡,感覺上好像相隔了半輩子。他仍記得最後一次經過這裡的情景。

無意識地走到教堂前,已經關門了,他在門口石階坐下,閉上眼睛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露微白,他才拖著步伐走到公園去。

他打算在公園椅上休息一會兒,倒是已經有人在那兒做晨間運動,此刻的他全身疼痛,虛弱不堪,身上到處是血跡髒污,看著那些穿著運動服,害怕自己吃得太飽、動得不足,以至於身材發福或者患上糖尿病的人,他感到多少是種滑稽的對比。

坐在他對面椅子上的一個老人正在一邊喝著盒裝牛奶一面看報紙,頭版的斗大標題寫著娛樂大亨高翟歐遭到槍擊身亡。他走過去借了其餘幾張報紙來看,內頁仍有關於高翟歐的報導,至於天海被殺的事倒完全沒提,也許天海的屍體被發現的時間太晚,報紙來不及登,也許那不算是個大新聞,他想。

老人離開的時候把報紙頭版也留給他,待他看到登在頭版的高翟歐的照片,頓時目瞪口呆。高翟歐是個投資娛樂事業的商人,資產非常龐大,但是很低調,無任何犯罪紀錄,更毫無提到坐牢的事。報紙上完全沒提天海這個名字,可是照片上的人,確實就是天海。

3.

命走進教堂的時候,那凱以神父正在講亞伯拉罕將以撒獻祭給上帝的故事,這倒令他有些驚訝,那凱以私下表示過他很不喜歡這個故事,用殺人,甚且是殺死自己的兒子來表示對神的信心,未免愚昧。命聽了一會兒那凱以講忠誠、試驗、順服、神聖、敬畏……那凱以從前的態度比較溫和,現在神情變得亢奮激昂,可是從他說的話卻讓命覺得他的心剛好相反,他曾經有的一種冷靜的悲憫消失了,而以有力的語調讚頌一個強悍的力量的他,在命的眼裡反而變得消極。

亞伯拉罕獻祭以撒,過去是命很不理解的故事,後來變成他最喜歡的一個故事,現在他又有另外一種想法,在這個故事裡頭,上帝的試探是假的,因為這個試探不完全,真正的版本裡,上帝並不是假意試探亞伯拉罕,祂的試探是真的,祂應該真的讓亞伯拉罕殺死以撒,不是一刀殺死他,而是慢慢把他折磨死,還加以碎屍萬段。這個故事不會比神把祂的愛子送給人更殘忍。

走出教堂他把剩下的一點點錢花了買了三明治和咖啡,路嘉的錢包裡沒有多少錢,他已經餓了好幾天,只差沒有去垃圾桶裡找東西吃,這種挨餓的感覺過去他不知道,現在卻很熟悉了,就跟他在孔雀角碉堡監獄的初期一樣。

他把錢都拿去打電話,到唱片公司或是報社、電視台、雜誌社,看是不是能得到荒夜的行蹤,可是荒夜最近好像是消失了一樣。他想去找份臨時工,便索性把剩下的錢花光了。倒是吃完了這份珍貴的餐點,飢餓一點都沒改善,他坐在路邊張著一雙大眼睛呆呆地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等著撿誰扔下的煙屁股來抽。

他試了很多地方都沒找到工作,一直到天黑,感覺一雙腳快走斷了,除了疲憊、頭暈眼花,飢餓造成一種軟綿綿的侵蝕感從胃一直到喉嚨,延伸到腦杓,被天海打傷的部位也疼痛不堪,他有一、兩度暈倒在人行道上,也無人聞問,直到他自己醒轉過來。

行經夜晚的昇天街,以前他穿著神父的制服,那些拉客的男妓沒有來騷擾過他,現在他帶著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疤的一張臉,身上是破爛血污的衣服,他們也沒有來騷擾他。這突然使他恍悟,他這模樣能夠找到工作也才奇怪。

兩個義大利男孩站在街邊說笑,一個有著鷹勾鼻,嘴唇的顏色很艷麗,叼著一根煙,另一個眼角有顆痣,使他流露出一種媚態。

命從他們身邊走過,多望了兩眼,差點撞上迎面走來的一個瘦高的男人。不,其實是因為那男人是筆直地朝著他走來,順勢漂亮地轉過身,環住命的脖子。

『可憐的東西,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那男人說。

起先命以為這是把他誤認成男妓的嫖客,不過他在監獄裡看到形形色色的罪犯多了,頓時他又明白,這個男人其實是皮條客。

命不發一言,慢條斯理地撇開男人的手臂打算走開,那男子卻神態詭異地哈哈大笑。

『你跟我來吧!』他說。

命搖頭。

『沒必要拒絕得那麼快,我不相信你不想好好吃一頓,換件乾淨衣服。』那男子說。

有何不可?是啊!有何不可呢?對如今的命來說,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他不能接受的事,管他接下來是怎樣。

他便無異議地跟著那男子走,他帶他去一家義大利餐廳吃了一頓晚餐,昇天街有許多義大利人,這裡的餐廳都是真正的義大利人開的。命可是毫不羞赧地點了一大串食物,反正呢,這個人他也不認識,沒必要故作矜持,他就埋頭大吃起來。

那皮條客模樣很優雅,看起來是個健談的男人,兩個人雖無意聊天,氣氛也不算僵持,男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感覺不討厭,有些奇怪的是,他不問命的身分背景,好像對他一點都不好奇一樣,雖然流暢地談天,可是也沒有透露關於自身的訊息,只顧著填肚子的命也沒留意到這一點。

一下子吃得太多,反而弄得很痛苦,到廁所去嘔吐了一番,眼淚鼻涕流了滿臉,回來的時候鼻子紅撲撲的,那皮條客看了愣了一下,起先還以為他跑去吸毒呢,會意過來才大笑。其實是鬆弛了緊張,方才他以為命乘機逃走了。當然這個微妙的情緒變化此時的命也不可能察覺。

出了餐廳他帶命去買了新衣服,從裡到外,從上到下都換了質料舒服、樣式簡單的服裝。折騰一整天,現在命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他跟著那男子穿過幾條掛滿霓虹招牌的巷弄,鑽進往地下室的階梯,下面是間熱鬧的酒吧,穿過人群一直走到底,有一扇門,裡頭有幾間房間,不過他們也沒有停留,有個黑人替他們打開用密碼鎖鎖住的後門。外頭是一條暗巷,這條巷子從地面完全看不出來,昇天街的地勢有坡度,外側和裡側的高度不同,這條暗巷貫穿昇天街正中央,命跟著男子走了約二十公尺,男子掀起地上的鐵蓋,底下是與暗巷垂直的像是下水道的通道,沿著階梯下去,地底是積了不少水,倒沒有看見排水道。男子用鑰匙打開另一個閂門,命跟著鑽進去,又穿過一條甬道,攀上狹窄的樓梯,好幾回險些踩空摔落下去,上了樓有個露台,出乎意料地別有天地;氣氛截然不同,這露台充滿美麗的異國情調,落地窗前有一串小鈴,男子搖了搖鈴才進去。

命一走進室內,冷不防穿著絲絨襯衫的鬼佐衝上來,抱住命,動作華麗地在他臉頰左右各親了一下。

『真高興,再也沒有比見到老朋友更令人高興的了。』鬼佐說。

對他這種浮誇的表演,命也沒奈何。

『搞什麼啊,怎麼拖了這麼久才過來?』鬼佐對帶命來的那男人說。

那人咧咧嘴。『我總得把他弄得像個人樣才來見你吧?』

『我原以為找你很容易的,沒想到還是花了好多時間。』鬼佐說。

『真絕,我感覺我根本沒有離開孔雀角碉堡監獄。』命淡淡地說。

鬼佐聽了大笑。

『你剛才說你在找我,你怎麼知道我活著?』

『你打贏了檀術仁姿,照約定他要放你走,不是嗎?雖然沒說是讓你以活人還是死人的身分出去。』鬼佐說著又笑。『不過他並沒有要殺死你,我想你命大,撐得過去,既然檀術仁姿可以算得準,我也能看得準吧!』

『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命四下望望,這間小廳陳舊卻很有魅力,牆上貼著彩色壁紙,黯淡的弔燈,古樸的核桃木桌罩著針織桌巾,軟綿綿的緹花布面沙發……他這才瞧見屋子裡還有兩個漂亮的模樣像是來自中亞的少年,都有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睛,耳上掛著土耳其玉耳環,正猛盯著他看。

『老實說,我的刑期早就滿了,住在那裡大概就像住商務旅館吧,租金並不便宜啊!』鬼佐吐了吐舌頭說。

鬼佐在國內做的是槍枝走私,但是他的大宗生意是國際軍火買賣的仲介。他的生意接手自前任幫派首領,那人幾乎一生都在牢中度過,他非常聰明,能說十六國語言,擁有兩個博士學位,兩個都是在獄中拿的,他的個性和鬼佐相反,沉默寡言,不茍言笑,律己很嚴,過著嚴苛清貧的生活,奇怪的是他卻信任和看中鬼佐──也許這個模樣華而不實的傢伙有什麼其他的優點也說不定(還真看不出來)──死前便把他的事業全交給鬼佐了。

『那麼天海呢?天海也跟你一樣嗎?』命忽然問。

鬼佐稍稍遲疑了一下。

『殺死天海的人是你對吧?』鬼佐說。

命顯得很震驚。

『別那麼驚訝,我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檀術仁姿放你出來就是要你殺了天海。』接著他又停頓片刻。『雖然真正要你這麼做的不是他。』

是司徒荒夜。命幾乎按捺不住,到底是怎麼回事?荒夜為何跟天海有關聯?鬼佐知道多少呢?

『你別反應那麼激烈,你離開監獄以後消失了好幾個月,我也懷疑過你是不是死了,況且我不知道是誰把你弄走了。』鬼佐說。

『我醒來的時候在醫院,我也不知道是誰送我去的,從頭到尾,除了醫院裡的醫生護士,和一個修女,我沒見過別的人。』

『修女?』

命搖頭。『她沒有說過什麼。』

難道是荒夜安排的?給路嘉字條的是荒夜嗎?

鬼佐是在監獄裡認識天海的,他也是很少數知道天海背景的人。

天海以走私毒品起家,他做事很謹慎,想法也跟一般人不同,他自己不出面,從來都是派紅風露面,因此很少人知道他的長相。雖然年輕,但是對人對事的觀察力和判斷力很好,他很清楚自己不需要依照舊有的幫派行事模式,他的路數詭譎,風格又很隱密,尤其是在與海外黑幫合作的走私和洗錢上,勢力擴展得很快。他因為與俄羅斯幫派發生糾紛,後來以簽訂協議來平息,事實上那份協議對雙方而言是互惠的,天海保護對方的境內活動和港口的使用,而天海本身的勢力範圍也可向中歐擴展,俄羅斯黑幫因此還引進了大量的軍火,協議簽訂沒多久,三個俄羅斯人卻被天海認為超過界限而親手殺了,天海很少自己動手,他因為這次殺人而入獄,以他當時得罪了俄羅斯幫派來說,再也沒有比孔雀角碉堡更安全、隱密的據點。入獄以後他的生意並沒中斷,他給了典獄長檀術仁姿很大一筆賄賂,換取自由對外聯絡,反而開始大肆經營他最擅長的洗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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