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甯《純律》之二
轉載時間:2005.12.29

2

小安跟文文都不是學舞的,也不是很會跳舞,特別是小安,手腳還微微地不協調。當然,這並不包括她拉大提琴的時候,『拉琴又不需要用腳!拜託!文文,妳到底有沒有洗褲子啊!』這是我最常聽到的話。文文是美術系油畫組的學生,中等身高略瘦,走起路拖拖拉拉的好像腳合不起來。她的眼睛很好看,尤其眉毛加了不少分,雖然濃濃黑黑但就是恰恰好,多少平衡了她整體散發出的慵懶氣質。雖然畫家的眼神都應該是很銳利的(就我以往的想像),但文文顯然不是那回事,非常溫吞。但是看進去很『深』,有什麼重量很堅持地待在那深黑色的瞳孔裡,瑩瑩潤潤的,像是她的焦距比旁人都要更入物三分。有時我甚至覺得她不是用眼睛在看世界。但注意到的人應該不多吧?因為她老是戴著膠框眼鏡,長長的劉海遮住半張臉。那油彩斑斑的工作褲是標準上課服,但我知道她都有洗的,就美術系的同學來說,文文算是很愛乾淨的了。

我去美術系旁聽『中國美術史』時認識她。如小劇場的觀眾席,座位一排排漸次升高的課室鋪著暗紅色地毯,放有冷氣,我常坐在最後面。開學的第一堂課她就遲到了,趁著放幻燈片時一片漆黑,悄悄地從後門摸進來,正好就坐在我旁邊。當一張張快閃而過的影像圖片讓我對做筆記不知所措時,發現身旁這個遲到的同學已經在本子上填滿了速寫。當下不假思索,『筆記可以借看一下嗎?』我說,『因為我畫畫很笨拙,這種又是圖又是字的筆記實在是做不來。』她愣了一下,但表情也不太像是在考慮的樣子,『噢。』應該就是她給我的答覆吧,因為那天我就把她的筆記帶回家了。等我晚上一邊吃麵一邊隨手翻閱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並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印象中她也沒問我是誰,恐怕連我是外系的旁聽生,她也不知道吧?我呼呼吸著麵想著,這個人真是漫不經心啊,一邊查看筆記本的兩面封皮內頁是否寫有她的名字。也沒有,只畫了一張笑臉。

下次上課時我找著她,還筆記並向她道謝。我問她名字,她點點頭笑笑,靦腆的告訴我她叫陳喜文,『歡喜的喜。』她指著那張笑臉補充道。我抬起頭,看到一樣的表情。

一週週下來,我欣賞著她筆記上的各種素描,卻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我們才能流利的對談,因為她對陌生人簡直是惜話如金。那時我不止一度懷疑,這位同學的溝通形式是不是已經轉移到畫布上去了?雖然如此,卻覺得相處起來很輕鬆。

在台灣唸音樂所遇到很恐怖的事是,音樂資優班這種特殊班級的設立。你的小學同班同學很可能會跟著你一起唸到大學甚至研究所,再經過比賽、升學聯招等等的事件,全省音樂系的學生大概也認識超過一半了。『世界真小』用在我們身上最合適,但萬一學音樂學到真的世界很小,那大概也完了。我並不討厭同樣是學音樂的同學,但卻很不喜歡這種被制度圈起來的感覺。那好像是說,喏,妳的生活圈就是這些人啦。但對於走出圈圈,好像也不是太期待。跟一般普通大學的朋友,彼此間的『空氣』非常不相同,倒不是將來就業問題或是喜好的事物會相差很多的關係,而是思考的習慣和方式很不一樣。例如就曾經有個唸理工的男生對我說,你們學藝術的,老是說我覺得、我覺得,你們真的有那麼多感覺嗎?我除了啞口無言之外,還有一點被冒犯的感覺和奇怪的羞愧。一聲自然的『我覺得』處在那男生的空氣之中似乎變得有些做作,我不知道該反駁還是臉紅。接下來的談話便卡在不上不下的尷尬氣氛裡乾枯萎縮了。

藝術大學的科系種類不多,但怎麼說也還是有其他的系所。藝術場域是個同心圓,所有的形式都是姊妹。在這個環境裡與外系的人打交道,溝通上的衝擊當然還是有,但總是小多了。文文當然不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外系朋友,卻是交往最親密的。

基本上來說,文文是個誠摯而真情的人。很害羞,但是熟識之後,才發覺她並沒有想像中的寡言。表面上看起來是個很好說話的好好小姐,嘴裡常掛著『都可以啊』,『看你啊』之類的,但骨子裡其實是老頑固一個,一但拿定主意就很難被動搖的那種個性。溫溫慢慢的好像總是拖拖拉拉,但又找不到這樣不乾不脆的紀錄。我最喜歡的是她的純真,幾乎沒有心機,心裡很乾淨,或者說她什麼都不多想吧。不過,她說話很直,古代文言文般短硬,若懷有什麼私心給她戳到心裡還真窘,這可能也是她話少的原因。不過只要知道她對人的認真也就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了。我們在『中國美術史』結識後,下個學期又在一堂通識課上相遇,算是有緣。選了同一門課的小安是我同系學妹。那年她們大一,而我則是再不拿到這個學分就無法畢業的大四老學姊,我們三個因為這堂課熟了起來。

這堂課,就叫作『舞蹈鑑賞』。

 

老實說,一個音樂系四年級的學生同時要準備畢業製作(畢業音樂會)和研究所考試,還在跟一大群小弟弟小妹妹們上什麼藝術鑑賞,真的不是什麼很自在的事。不過所有的藝術鑑賞課全部都開在星期五第一節也是個無法改變的事實。自從上了大學,我就開始很不習慣那種早上八點就要上課的生活作息,一邊驚異著中學時竟然可以七點多到校,一邊把生理時鐘調晚了兩格。禮拜五的第一節被當了又當,怪來怪去就怪自己為什麼在前三年不使用個厲害一點的鬧鐘。電機系畢業的哥哥乾脆送我一個他自製的救火鈴。選用普契尼(Puccini, G.)歌劇〈杜蘭朵公主〉第一幕的開場音樂,整個樂團尖聲吼出不諧和音程,該人聲出來的部分卻換成老哥以五音不全的破嗓喊著:『妳──想畢業嗎?』剪接極差,但更慘的是它只有一種音量,我學音樂學了這麼久,還真不知道有哪個強弱記號可以表達這種強度。為了身心健康,禮拜五是唯一的使用日。不過真的很感謝老哥,感謝他只用了普契尼而不是荀白克或魏本。每次提到這事,小安總是笑個不停,但我卻認真的考慮在畢業以後,把『杜蘭朵出席率保證鈴』送給文文,因為她越來越有這個需求。

小安在進校門之前就很有名了,挾著各式傳言,沸沸揚揚。他們這一屆招生考試一結束,系上就一直有消息傳出來,說是招到了一支非常棒的大提琴,特別是開學後樂團的新生席位分配考之後,謠言就越來越不像謠言了。那個考試是公開的,很多人跑去聽。那天不巧我有室內樂課,只從系中庭聽到隱約從三樓大教室窗戶飄出來的琴聲。是巴哈大提琴無伴奏組曲中的第四號降E大調前奏曲,一組組的琶音,像溫暖陽光灑下的一波波海浪,溫柔如綢緞。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到小安時,實在是大吃一驚,因為她跟傳言有很大的落差。當時做考生服務的同學告訴我們,聽她拉德弗札克協奏曲,那宣告式的開場主題,策馬欲奔,氣勢睥睨一切,不難推斷她一定是個自視甚高的驕傲小孩。但眼前的小安卻是沒半點氣焰,頭髮約有齊肩長吧,整齊地綁了個馬尾有鄰家女孩的清新感覺,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乾乾淨淨的。她穿著一件白得完全沒圖案的T恤,左袖縫著一角小小紅標『LEVI’S』,牛仔褲,休閒運動鞋,既不囂張也不惹眼。跟一個高大的學弟正有說有笑呢,怎麼看都是個好相處的人,風趣又健談。這時新學期才開始不久,那個大二學弟已經左一句小安右一句小安叫得十分熱絡。我問:『妳是叫什麼安嗎?』她正欲接話,那學弟已搶著說了:『喔不,她就姓安。』『哦。』我看著她。她笑著:『是啊,我叫安上芸。』一派清爽,沒有距離感。交談了幾句,我就對她很有好感。她完全不像那種在琴房裡關久了、只懂拉琴而不會做人的音樂呆子。而就拉大提琴來說,她的個子實在是好小好小,皮膚略白了些,一看就知道就是缺乏戶外活動。當我對她如何讓那偌大的音箱發出那樣寬闊的聲音表示懷疑時,她不好意思地說:『游泳。』頓了一下,『因為我用全身拉琴。』再繼續向本尊求證一些傳言:『妳為什麼沒出國?大部分的人都說妳不會來唸。』『啊……升高中的時候的確想過出國的事,不過後來……』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她就會一直笑。小安長得並不特別出眾,如果有人說她很漂亮,我想是因為她的笑容吧,暖暖地把人泡在延伸的舒服裡。倒是文文多次私下向我發表她『專業』的眼光,說小安的耳朵,有一種『很特別的線條』。

長到二十幾歲,第一次讓我體會到『人不可貌相』的就是小安。那樣好的程度,還留在國內唸大學,是有點少見(我並沒有要貶低台灣音樂教育的意思)。理所當然,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出身音樂班,但全系的學生裡竟找不到一個以前跟她唸過同校的人,這點就相當令人意外了。原來她畢業於一所收費高昂的私立女校,裡面的學生全是一些貴族般的千金小姐。但最令人意外的卻不是這個,『那個女生會自己換機車火星塞』,這才是個傳奇。全系師生大學部加上研究所,能這樣做的就只有她一個吧。男生裡有沒有人會倒是沒聽說,可是就算有我們大概也不會覺得有多稀奇了。這聽起來非常扯,卻是真的。

『你們相信嗎?我可嚇死了。小安二話不說,把機車放倒,捲起袖子,就……就開始拔我的火星塞!』K同學連說帶比。

『就這樣徒手換?』我覺得奇怪。

『倒也不是。她用車座裡的附件,我還不知道自己的車子裡有那樣的東西呢。』K說。

『她不是沒有「機車駕照」嗎?』O同學問。

『可能是騎「身分證」吧?』我說。連火星塞都會換了,無照駕駛又算什麼?

『你沒有問她為什麼會嗎?』O問K。

『說是陪堂弟去修機車的時候跟店老闆聊得太投入……』K說。

這感覺起來不有點怪嗎?O說。我也這樣覺得。

美國有個知名的青年女小提琴家,興趣是美式足球,我見過本人,留著像王菲在電影『重慶森林』裡那樣的短髮。另一個例子,是在一個音樂營裡,看起來精明能幹的女教授同時是空手道高手。不過那也是個高大的外國女人。小安不論外型還是感覺都跟這兩個例子相去甚遠。不過這就是她。

那種當大夥都是相同的旋律時,會擁有不同和聲的人。

想著想著我入神了,完全沒有注意台上在跳什麼。那音樂繼續把時間往以前推。大提琴演奏的巴哈組曲是改編過的。原來的古老旋律不變,如一道光線在黑暗舞台上蜿蜒漫舞,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衝突著不諧和的和聲像是那光線凝成的鉤,劃出金色記憶如蜂蜜般汩汩湧出,把我黏在三年前的場景裡。

小安和文文說要來宿舍找我。幹嘛一定要來宿舍,要見面約在外面就行啦,這裡只有書桌跟床舖噢,我蹲在椅子上對著電話裡說。『又擠,要讓妳們坐哪兒啊?』『偶爾一次有什麼關係?難道妳室友都在?』『現在是不在啦……待會難說。妳們現在在哪裡……欸……等一下,有人敲門。』我放下電話,繞過放著小電視的藍色矮茶几,跨過兩箱室友的衣服,側身通過一座接近門口、快要跟人一樣高的書架。踢開堵在門口的各式鞋子,艱難地開了門。

『……什、什麼嘛,妳們已經在門口了!』我驚訝地。

『忽然想到,好像沒來過妳這裡。』小安臉紅紅的。

『喝酒啦?』我問。

『一點點。』小安一面脫鞋。

我再度側身,讓她們進來。我注意到文文還夾著半打麒麟生啤酒。她跟著塞進來,有點不可思議地說:『哇,果然很擠。比我那裡還誇張。』

『三個人住嘛……那個唱聲樂的,全是上台的演出服,這一個專攻劇本創作,書本買不完。』我指著滿屋的箱箱櫃櫃快速地講解,最後指到文文手上的啤酒。

『帶這個來幹嘛?』

『不是我喝的呀。』文文回答。

『妳叫我們空手來拜訪妳嗎?』小安在室內轉來轉去,像是到了一座展示古怪事物的博物館那樣新奇地打量一切。

『妳醉了耶我覺得。』我說。

『嘩……這裡有陽台咧!』她喀啦喀啦地推開落地紗窗,根本沒注意聽我說話。

『還發酒瘋呢,別理她。』文文雖然這樣說,眼睛也一直往窗戶那邊瞟。『哦……看得到關渡平原!』跟著也湊過去了。

房間真的很擠。那天晚上來了一堆人。戲劇系室友不知道在忙什麼,帶了三、四個人回來讀劇,似乎是一齣很懸疑的戲碼,聽起來驚嘆號連連。兩個學妹來跟唱聲樂的室友借衣服,試了一套又一套,還配鞋子,像是準備要去走秀般。室內呈現一種特別的景觀。兩方人馬都非常認真而熱絡,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話題,不時還準確而驚人地接在一起,這邊篤定地『就是要配這雙紅鞋子!』『……正好顯現出那邪惡的本質!』那邊驚呼。這簡直是賴聲川的舞台劇『暗戀桃花源』嘛。一間寢室也不過四張椅子,要坐在床上聊又很奇怪,因為床舖都是高架在書桌正上方。真的是擠到連可以坐的地板都沒有。我說,相信了吧。於是三人便留在陽台上聊天。

 

『這裡的生活還真有趣。』小安咯咯地笑。

『那是完全沒住過宿舍的人才會這麼說噢。』我說。『有時候忙到半夜好不容易大家都上床了,可以睡了,卻冒出哇哇合唱團,那真是欲哭無淚喔……』

『哇哇合唱團?』

『這個時候聽不到啦,進入夏季的時候才有。……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青蛙。』我答道:『吵。』

『是嗎?』文文似乎很高興,望著前方一片漆黑。

學校位於郊區,台北繁華的璀璨夜色被寧靜的關渡平原隔在天邊,成為遠方一片模糊不清的光芒。宿舍這一帶的建築都在坡上,燈火零星地點綴進入黑夜的山頭。偶爾可以看到打著白色燈的捷運列車從山下經過。但最令人注目的是一條橫過闃黑平原的橘色光鏈。那是大度路的路燈,接著承德路直達台北火車站,也可以通到五股交流道,往台灣的南邊去。線條長、弧度又平滑,閃閃發光。我邊看著這夜景邊述說我剛上大學的情景。

『就這條,』我指著那光鏈,『我爸開夜車帶著我走這條路來到學校。一路從高雄開上來噢,載著棉被啊、鍋子洗臉盆之類的。一直開一直開,累了就在休息站喝貢丸湯。天還沒亮就到關渡囉,父女倆就在山下的早餐店吃稀飯。

『第一次離家求學嘛,覺得路好長好長。一面聽著半夜廣播一面覺得不知道會開到哪裡去,茫茫然地感到寂寞。那趟旅程讓我注意到一種聲音,不論是在高雄還是台北,高速公路休息站或路邊的早餐店都聽得到喔……不分晝夜。就是現在這裡,也有。』

兩個女孩靜默傾聽。一會兒,小安輕聲地說:『車的聲音。』

『嗯。這個聲音讓我好煩惱喔。覺得人怎麼連夜間的時間都不放過,這般馬不停蹄、頭也不回地咻、咻、咻,趕路趕路趕路!可是同時又令我羨慕。』

文文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這些車子都很有各自的目標,不是嗎?開那麼快。』

文文笑了出來。

我誇張地嘆了一口氣,拿了一罐啤酒坐上牆沿,啵地拉開易開罐鋁環。『就要畢業了,難免感嘆嘛。時間嘩啦地就過去了,比開水龍頭還容易……唉,妳們才大一,一定不覺得。』我喝了一口啤酒。『知道不知道什麼是焦慮?』

『現在就問我畢業以後的事,哪想得到啊?』真要想,誰都不會來唸什麼藝術大學噢,文文說。

『至少得想想以後要幹什麼吧?』

『畫畫啊!』

『噫,不是這個意思啦……家裡的長輩不是都會問一些……有關理想或夢想之類,那種答了等於沒答的問題嗎?』

『喔……』

『說說看。』

『很怪喔。』

『沒關係,妳說我聽。』

『我將來想要一間有長廊的平房。』

『耶?』妳這樣回答妳爺爺?『為什麼要有長廊?』我問。

『雨天的時候看雨聽雨啊,』文文以一貫精簡的用語。『美。』

我們都笑了。『真要說還是畫畫啦。』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這要怎麼說嘛。

『那我也要說。』小安按著教室裡的禮節舉起右手。

好。可是我覺得妳醉了耶。

『我的夢想是在艷陽高照的夏天鄉間,碎石路旁有小廟……旁邊有大樹……』

廟?樹?

『簷下有長板凳……很安靜,只有風的聲音……』

『嗯?』

『然後我坐在板凳上。』

『……』

果然,說了等於沒說。還有,啤酒得拿遠一點。

文文靠在洗手台旁,小安把下巴搭在陽台邊上。就這樣暫時沉默了一下子,只有遠處大度路上車子奔馳的聲音。隔壁房間忽然放起音樂,是歌手孫燕姿唱的〈綠光〉。小安像聽到什麼召喚似的彈了起來,『就是這個!』跟著音樂跳了起來,對著隔壁喊『大聲一點唷!』不過她真的是不會跳舞,只是上上下下非常興奮地跳躍而已。

『綠光出現啦!』她繼續蹦蹦跳。『什麼都不擔心了!』

這是北歐的一個傳說。人如果看到綠光,對之許願,無所不靈。而看到綠光的同時,心也跟著清透起來,不再疑惑。這代表什麼意思?提醒人們生活有希望?有期盼?要追尋?要等待?這樣美麗的傳說不會失傳,但相信的人變得跟這個奇蹟一樣稀有而罕見了。(結果還真的被科學家證明出來,綠光是一種天文現象。)好寂寞啊,尼采說神死了,科學宣告傳說不存在,文明已研究了世上所有的題目,心理學哲學那一套像外星人語言。那親近一點的好了,電視、網路上大量的訊息乾巴巴;學歷、工作、年收入又非常沒感情。除了自己的感覺之外,幾乎一無所有。平面生活度向,所以年輕人一定要過分傷感、過分自我意識、過分鑽牛角尖噢,不然就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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