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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沙漠女人,為了談兒子,匆匆忙忙就跑過來了,馬諾林低低的對她不知講什麼,巴新的母親猛點頭,一句一句答應著,又擦眼淚,不停的擦淚。
沒過第三天,巴新意外的好了,人也精神起來了,很快活的坐在大門口,黃昏也不出去,接連十多天都沒再出去,以後完全好了。
我心裏奇怪得不得了,又不能問巴新。
馬諾林來了,我自是逼上去死死追問,可是他也不肯講,只說:「這種事只有巴新的媽媽可以化解,如果沒有母親,就難了。」
「可是做了什麼呢?」我又追問著。
「小魔術。」馬諾林仍是笑而不答。
我們是不相信的,看了巴新仍不相信。直到來了丹娜麗芙島,發覺連鄉下女人要抓住丈夫的心,都還相信這些巫術,真教人有不知身在何處之感,慢慢的也聽習慣了這些事。
當然,我說的這些只是一般少數沒有知識的鄉下女人男人,並不能代表大半的迦納利民風,這些事在城市裏是不常聽講的。
個人第一次接觸到一個治療師,是在兩年前的冬天。那時候,我得了一次惡性感冒,初來這個島上,沒有一個相識的朋友,那時候荷西又單獨去了半年沙漠,我一個人居住在海邊生病。
感冒了近乎一個多月,劇烈的咳嗽和耳痛將人折磨得不成樣子,一天早午要兩次開車去鎮上打針,可是病情始終沒有絲毫進展。
醫生看見我那副死去活來的樣子非常同情,他驚異的說:「開給妳的抗生素足足可以殺死一隻大象了,妳怎麼還不好呢?」
「因為我不是那隻象。」我有氣無力的答著。
藥房的人看我一次又一次的上門,也是非常不解,他們覺得我吃藥吃得太可怕了。
「這種東西不要再用了,妳啊,廣場上那個賣草藥的女人去試試看吧!」藥劑師無可奈何的建議著。
我流著冷汗,撐著走了幾十步,在陽光下找到了那個被人叫 「治療師」的粗壯女人。
「聽說妳治病?」那一陣真是慘,眼前金星亂冒的虛弱,說話都說不動。
「坐下來,快坐下來。」治療師很和氣,馬上把我按在廣場的一把椅子上。
「咳多久了?」
「一個多月了,耳朵裏面也很痛,發燒。」
女人一面聽一面很熟練的抓了一把草藥。
「來,把手給我,不要怕。」治療師把我的雙手合起來交握在她手掌裏抱在胸前,閉上了眼睛喃喃有詞的說了一段話,又繞到我背後,在我背上摸摸,在耳朵後面各自輕輕彈了一下,雙手在我頸下拍拍,這就算治過了。
我完全沒有被她迷惑,排拒的斜望著這個鄉下女人,覺得她很滑稽。陽光下,這種治療的氣氛也不夠吸引人。
那份藥,收了相當於三塊美金的代價,念咒是不要錢的,總算是很有良心了。
說也奇怪,熬了三次草藥服下去,人不虛了,冷汗不流了,咳出一大堆穢物,纏綿了近四十天的不適,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想,那還是以前服的抗生素突然有了作用。治療師的草藥不過是也在那時候服了下去,巧合罷了。
雖然那麼說,還是去買了一包同樣的草藥寄給台北的父母收藏。
治療師笑著對我說:「其實,這只是一種煮肉時放進去用的香葉子,沒有什麼道理,治好妳的,是上面來的力量。」她指指天上。
我呆呆的看著她,覺得很有趣,好在病也過了,實在不必深究下去。
「妳怎麼學的?」我站在她攤子邊東摸西看,草藥的味道跟台灣的青草店差不多,很好聞的。
「老天爺賜的特別的天賦,學不來的呀!」很樂天的笑著。
「妳還會什麼?」又問她。
「愛情,叫妳先生愛妳一輩子。」女人粗俗的惡狠狠的對我保證,我想她這是在開人玩笑了,掉頭笑著走開去。世上哪有服藥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