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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再試試看……』
『還試?兩年了!小妹,別人不知道,妳知道的。搞到後來,妳連我們家都不願來了,是不是?妳只是旁觀者,都受不了,何況我,我是當事人啊!』她的情緒再度激動起來。
『可是,妳總該想想孩子……』
『孩子!孩子!就是為了孩子才拖到今天。我要孩子,我一定要孩子!』
『姊夫肯把孩子交給妳嗎?』
大姊搖頭,又搖頭:
『他知道孩子是我的弱點,要離婚,除非把孩子交給他。他說可以給我錢,不能給我孩子。他根本就知道,我是不要錢的──』
然後,我和大姊的眼光一齊望向沉默的蕭亦珩,他有些為難的開口:
『民法規定,夫妻離婚後,除非另有約定,否則,子女的監護權,歸父親──』
『其實,我已經請教過律師了……』姊姊說,又一次失望。
『我想,姊夫並不要和妳離婚的──』我道。
『不錯!是我要離!因為,我再也無法忍受他的所作所為!到了這個關頭,他還想用孩子控制我。哼!沒有用了。我做了那麼多年的傻瓜,我受夠了!』
我抬起頭,天空有彩霞,有早出的星星,但,我心中充滿悲傷的情緒,一直擔心這件事的到來,它還是來了。
『妳……怎麼交代呢?』
『婆婆那兒,由他去說!爸爸那兒,由媽去說!媽那兒,妳去說……』
『很好!』一股欲哭的情緒升起:『孩子呢?誰去說?雪雪還不懂事,小彤已經很懂了,他什麼都知道,妳不可以傷害他。』
『我知道!我……』大姊的目光望向海面,她突然尖叫起來,我跳起身,海水中兩個小身子載浮載沉地掙扎著,蕭亦珩比我更快速的衝進海水中,一隻手臂夾著一個,把他們提上沙灘,上了岸,小彤才鬆開緊握雪雪的手。大姊衝上前,一把摟住出聲大哭的雪雪,我則上前擁住渾身濕透打顫的小彤。兩個孩子喝了幾口海水,都沒什麼事。但,姊姊開始止不住的哭泣:
『寶貝啊!媽的寶貝!』
她抱著小的,撫著大的:
『你們這樣教媽怎麼放心呢?怎麼放心呢?』
大姊抱著雪雪,蕭亦珩背著小彤,我走在最後,推著腳踏車離開沙灘,向家的方向走去,彩霞已經被黑夜吞沒,天幕上留下的是閃爍不定的滿天星星。
2
為了大姊的事,在香港工作的二姊碧綢也拿了休假趕回來了。我和她一道去找姊夫談談,碧綢依舊是吉普賽女郎的味道,唇邊仍是不在乎的笑痕。見著姊夫,開門見山的問:
『大情聖!到底是要離婚了,啊?』
姊夫苦笑不語,我急切的:
『事情不會到這般田地,一定可以挽回的。』
『是她要離婚!不是我!難道叫我跪下來求她?這像什麼話?』
『好!』碧綢揚起聲音:『偉大的大男人主義!』
『公平一點,碧綢!小妹知道碧縈的自以為是,不講道理。』
『我不想知道你們──』我說,可是,碧綢同時也在說,她的聲音壓過我的:
『反正是恩斷義絕了,不是嗎?』
『提出離婚的是她,妳為什麼不問問她?』姊夫有些憤怒了。
『誰要離婚並不是重要關鍵!』碧綢聲音更大。
『好了,你們幹什麼嘛!』我的勸解一點作用也沒有。
他們兩人愈說愈激動,卻也離題愈遠。碧綢答應過我,要心平氣和的談,可是現在,姊夫的話勾起了她昔日痛楚的愛情創痕……
『夠了!你們!』我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爭執:
『你們只想到自己!誰替孩子想過?』
『法律規定,孩子歸我的,碧縈不答應……』姊夫說。
『法律規定?』我覺得自己抖瑟起來:『你們只會爭爭吵吵,搶搶奪奪。有沒有顧慮到孩子的感覺?』
『孩子還小,他們很快會習慣的……』姊夫說,聲音平緩得多。我靠上椅背,乏力的聽著他對碧綢說,要將新成立不久的澳洲分公司交給碧縈,作為補償。
『反正從認識她,就注定了欠她的……』他說,聲音特別沉痛喑啞。
母親流了幾天淚,她堅持要到臺北去,咳聲嘆氣的父親不讓她去。
『你不管,問題怎麼解決得了?』母親拭淚說。
『妳去了,問題還是解決不了!』父親又重重嘆了口氣:『三個寶貝女兒,比三十個兒子還難帶──』
我和碧綢不約而同的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