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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谷踮起腳,伸展高瘦的身體,抬頭看屋頂。江南學他的樣子,也仰頭看屋頂,但是並沒有看到想看到的東西。
『那邊呀。』
?田舉起拿枴杖的手,指著說。
『就在那裡的邊邊。沒有看到嗎?』
依著?田指的方向看去,可以見到屋頂的右端,確實有個像是風向雞的灰色影子。代替風向雞的『雞』,是另一個奇妙的動物。因為霧的阻礙,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但那確實和雞的形狀不一樣。
『那個嗎……』
鹿谷雙手抱胸,好一陣子一動也不動地抬頭看屋頂。然後,一邊歪著頭思索,一邊低聲喃喃自語地說著什麼的他,突然轉身對?田說:
『那麼,進去看看吧!』
『門鎖著吧?』
江南表示不放心。鹿谷聳聳肩說:
『那怎麼辦呢?特地來到這裡了,沒有道理這樣就回去吧?』
『是呀,但是……』
一陣強風吹來,吹得院中的樹木沙沙作響,吹散籠罩著四周的濃霧。雖然這只是很短的時間,但是中天的陽光已照射到了地面。
『好了,我們進去吧。』
鹿谷提高聲音說。他邁開步伐,走向剛才被短暫的陽光照射到的房子玄關。江南則再次將視線投向屋頂上發出小小的喀喀響聲,並且改變方向的影子之後,才和?田老人隨後追上去。
第一章 ?田冬馬的手記 之一
這是為了我自己而寫的手記。
目前,我完全沒有讓自己以外的人閱讀這本筆記上的文章的打算,今後恐怕也是如此吧!除非是在相當特殊的情況下。
這裡所記載的,是一個月前──一九八九年八月一日至八月四日──在被稱為『黑貓館』的房子裡發生的事情的詳細真實紀錄。
在開始這個手記之前,記述者的我──?田冬馬,首先要對自己發誓:記載在這裡的文字,沒有夾插任何虛構的情節。做為房子的管理員,按照事實的狀況,寫下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事情,是我寫這個紀錄的第一目的。在記述裡,或有加入想像或推測的情況,但我也盡量小心地避免有屬於我個人先入為主的看法或期待的記述。總之,我想盡量地以冷靜與客觀的態度,來記錄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要再說一次,這是為我個人而寫的手記。我要藉著寫手記這件事,把那件令人非常不舒服的事情,當作一個『過去』,封鎖在這本筆記簿裡……
年紀大了,最近明顯地感覺到記憶力已經衰退。再過十年,現在在記憶裡還栩栩如生的那件事,也會變得模糊不清吧!對十年後的我而言,或許這個手記會是一本有趣的讀物。以這個意義來說,這個手記也可說是為將來的我而寫的『小說』(可以說是所謂的偵探小說)──是呀,就以這樣的心情來進行吧!
那麼,該從哪裡開始呢?
這種情況下,我想還是照順序,從頭開始比較好。為了詳細地挖掘出我一個月前的記憶,這是最好的方法。
首先,我要從他們來這棟房子的前後開始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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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到那個通知,是一九八九年七月上旬的事。那時剛剛進入七月,我想應該就是七月二日或是三日這兩天中的一天。
目前這棟房子,名義上是住在埼玉縣的某不動產公司社長的『別墅』;但是,土地與房子的管理,卻委託給住在本地的代理人足立秀秋先生。是這位足立先生以電話和我聯絡。
電話的內容大致是:下個月初,現在屋主的兒子,會在暑假旅行時來這裡。他預定和朋友們一起到各處旅行,並且想趁此機會,到父親擁有的這間『別墅』來住幾日,所以請我幫忙準備他們要使用的房間,和住在這裡時的飲食問題。
老實說,對我而言,這不是令人愉快的通知。因為,我一向不喜歡與人交往。這種傾向以前就有,這幾年來更是如此。當時我心中真正想說的是:如果可能的話,希望他們不要來。
可是,我的身分不過是一個傭人,對於那樣的要求,實在沒有拒絕權力。於是理所當然地,我當時只能回答『知道了』。
被僱為住在屋中的管理員六年以來,像這次這樣的『使用別墅』,以前可說是一次也沒有。想來這也是有點奇怪的。總之,我是非放棄自己的希望,而盡量來歡迎這些年輕人不可了。雖然不知道屋主的兒子是怎麼樣的人,但是,如果他是世間常見的那種惡劣的『有錢人的敗家子』,讓他不高興的話,就不好了。萬一他在他父親面前說:『把那傢伙開除』,那就糟了。倘若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對足立先生也會感到很不好意思。到底是足立先生的介紹,六年前我才能受僱為這裡的管理員,因此我對他一直抱著感恩的心情。
平常這個房子幾乎沒有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