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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聽上校所言,還有我對他的看法,我本以為那天貝爾博會說幾句客套話把他打發走,豈料貝爾博說:「上校,撇開您是否與我們出版社或其他出版社合作出書不談,這個議題非常有趣。您還可以再停留個十來分鐘嗎?」然後他轉頭對我說:「卡索朋,時間不早了,我耽誤您了很多時間。我們或許可以約明天,見面再聊?」
那是逐客令。狄歐塔列維挽著我的手臂,說他也要先離開了。我們互相道別。
上校熱情地跟狄歐塔列維握手,對我則冷冷一笑,點了點頭。
我們下樓梯的時候,狄歐塔列維對我說:「您一定很納悶為什麼貝爾博請你離開。請不要誤會,他不是故意失禮,但是他要跟上校談出版條件,必須保密。保密,是葛哈蒙先生的命令。所以我乾脆也離開,以免尷尬。」
後來我才知道,貝爾博想把上校轉給葛哈蒙先生擁有的另一間出版社,馬努茲歐。
我拉著狄歐塔列維到皮拉德去,我喝了一杯坎帕利開胃酒,他喝了一杯苦味大黃酒。他說那酒很像是僧侶喝的,帶點古風,幾乎可以說是聖殿騎士風。
我問他對上校有什麼看法。
「出版社這個地方,」他回答我說。「集各種愚昧之大成。可是在愚昧之大成中又閃爍著上主的智慧之光,所以智者會以謙卑之心看待愚昧。」然後他跟我說抱歉,他得走了。「今天晚上我得參加一場晚宴。」
「是派對?」我問他。
他似乎對我的唐突發問感到有些錯愕。「光輝之書,」他說。「去吧,走吧。那書尚無人能懂。」
我不喜歡阿爾鄧提上校,但是他引起我對他的興趣。就像一個人可以入迷地、長時間盯著綠蜥蜴看,是同一個道理。我細細品嘗著最初那幾滴毒藥,讓我們所有人集體沉淪的毒藥。
第二天下午我去找貝爾博,聊了一下昨天那位訪客。貝爾博覺得阿爾鄧提上校有說謊成癮症。「您看他說到那個葛洛克斯基,還是什麼洛斯特羅普維基的時候,以為自己說的是康德似的?」
「而且他說的都是老掉牙的故事了。」我說。「尹格孚是對老故事深信不疑的瘋子,阿爾鄧提上校則是對尹格孚深信不疑的瘋子。」
「說不定他昨天對尹格孚深信不疑,今天就換人了。昨天送他離開之前,我幫他約了……另一個編輯,那家出版社來者不拒,只要作者願意自己出資印書,那家出版社都會說好。阿爾鄧提上校看起來還滿有興趣的。結果我剛剛才知道他爽約了。而且他還留了一份訊息影本給我。把聖殿騎士的秘密到處送給別人看,完全不當一回事。這種人就是這樣。」
這時候電話響了……貝爾博拿起電話:「喂?我是貝爾博,對,這裡是葛哈蒙出版社。您好,請說……對,他昨天下午來過,來談出書的事情。不好意思,這部分我必須保密,如果您方便告訴我……」
貝爾博靜靜地聽了一會兒電話後,臉色蒼白地看了我一眼,跟我說:「有人殺了上校的樣子。」然後回頭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不好意思,我剛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的同事卡索朋,他昨天也在……是這樣的,阿爾鄧提上校來跟我們談一個他的出書計畫,那個故事很奇幻,跟聖殿騎士團的寶藏有關。聖殿騎士是中世紀的騎士……」
貝爾博出於本能,用手遮住聽筒,似乎不想讓對方聽見這裡的聲音,他看到我在看他,才把手拿起來,有些躊躇地回應對方說:「不,德.安傑利斯先生,昨天他談的是他想寫的一本書,可是說得不清不楚……什麼?兩個人?現在?我抄一下地址。」
等他掛上電話,在辦公桌上摸索了一會兒之後才開口說話。「卡索朋,對不起,我沒多想就把您也牽扯進來了。我實在毫無心理準備。打電話來的是一位德.安傑利斯警官,阿爾鄧提上校應該是住在一間短期租賃公寓裡,有人說看到他昨天晚上死了……」
還摸不清楚他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想不到阿爾鄧提上校竟然就突然暴斃!難道這一切都跟聖殿騎士團的秘密「計畫」有關?大感震驚的卡索朋三人,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踏入了一個由理性與信仰所構築的迷宮中,而且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