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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尤其想知道,克里瑪為什麼對護士寄來的兩張明信片不理不睬?為什麼躲她電話?又為什麼沒做出任何友善的表示,讓那夜的溫存留下讓人安心、放心的餘音?
克里瑪承認他的行為既不理性也不禮貌。不過,照他的說法,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到要再跟那個年輕女人聯絡,他就心生恐懼。
「要勾引一個女人,」伯特列夫不悅地說:「這隨便一個白痴都做得到,可是也要懂得怎麼分手啊,能做到這個才算是成熟的男人。」
「我知道,」小喇叭手難過地承認了:「可是在我心裡,這種反感,這種難以克制的厭惡,比其他任何善意都強。」
「請告訴我,」伯特列夫驚訝地問:「您該不會有厭女情結吧?」
「大家就是這麼說我。」
「這怎麼可能?您看起來不像性無能,也不像同性戀啊。」
「確實,我兩者都不是,我的情況比這還糟,」小喇叭手憂鬱地承認:「我愛我的妻子,這是我的性愛祕密,大多數的人都完全無法理解。」
這樣的招供如此動人,兩個男人因此沉默了片刻。然後,小喇叭手說了下去:「沒有人理解這一點,我的妻子又比任何人都更不明白,她以為偉大的愛情可以讓我放棄豔遇。可是這是錯的。不論何時,總是有某種東西會把我推向另一個女人,可是只要我占有了這個女人,又會有一個強力彈簧把我扯走,把我彈射回卡蜜拉的身邊。有時候我會覺得,我之所以去找別的女人,根本只是因為這個彈簧,因為這股彈力,因為這種華麗的飛行(充滿柔情、慾望和卑微)會把我帶回妻子的身邊,每一次新的背叛都讓我更愛她。」
「所以對您來說,那個叫做露珍娜的護士只是為您一夫一妻制的愛情做了一次確認。」
「是的。」小喇叭手說:「而且是一次極為愉快的確認。因為露珍娜在初次見面的時候非常迷人,另一個優點是,她的魅力過了兩小時就徹底耗盡了,所以根本不會讓人繼續沉迷,彈簧會把我彈射到華麗的軌道上,送我回家。」
「親愛的朋友,過度的愛是一種罪惡的愛,您無疑是最好的證明。」
「我想,我對妻子的愛是我唯一可取之處。」
「那您就錯了。您對妻子過度的愛,不是在您冷漠無情的對立點上,也無法彌補您的無情,這種過度的愛是您無情的根源。由於妻子就是您的一切,所以別的女人對您而言是一文不值,換句話說,對您而言她們都是妓女。可是這是對上帝的創造物極大的不敬和褻瀆。我親愛的朋友,這種愛是一種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