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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豬沒有屁股!
我的顧客和我之間的意見有很大的出入。雖有一、兩個怪人認為我很出色,大部分的人都覺得我是個穩定而可靠的獸醫,還有一小部分的人認為我能力有限,但是私底下堅信我腦袋瓜有問題的,確實只有一戶人家,那便是哈維一家。這實在很可惜,因為我滿喜歡這一家人的。
由於一些不幸的小意外,才會造成這種局面。而在這個陽光豔麗卻又十分冰寒的一月清晨,我一點也不知道就在這一天,我將會播下使我形象破滅的種子。在一夜之間下了場大雪,將整個世界都變成一片雪白,通往哈維農場的路在萬里無雲的晴空下,向前穿過閃閃發亮的霜雪。
這是一條漫長的路,頗為崎嶇難行,蜿蜒向上大約一哩,時而會消失在絕壁和露出的山岩之後,直到抵達農場。我駛上第一道閘門時,農場褪色的紅屋頂隱約可見。
在忙碌的日子裡,這些農場的閘門令人頭痛,它們只會浪費人寶貴的時間。不過這天早上當我下車時,太陽暖暖地照在我臉上,清冽的空氣使我神清氣爽。
我推開第一道閘門,環顧廣闊的景色,沉靜平和地躺在覆雪的山丘下,深深慶幸自己的好運。這種閘門一共有六道,我快活地跳過每一道,腳下的雪吱吱作響。
西布和約西.哈維正在攻擊院子裡堆積如山的蕪菁,將它們叉到停在庭院中的拖車內。儘管天氣寒冷,他們轉頭對我微笑時,臉上卻冒著汗。
「嘿,哈利先生,早安。」他們是典型的山谷農夫,安靜、禮貌,性情平和。我一向和他們處得很好。
我問:「今天小牛們怎麼樣?」
「好多了。」西布說:「謝天謝地。本來我們還有點擔心呢!」
我也鬆了一口氣。沙門氏菌是很棘手的,對小動物的生命有很大的威脅,對人類也很危險。前兩天我來看小牛時,只覺得令人憂心忡忡。
我和他們兩兄弟走進中庭,到末端的大牛棚裡。我的病「牛」大約二十頭,都站在那兒。我感到十分滿意,一切已展現全然不同的景象。兩天前,牛棚中籠罩著不幸的氣氛,焦躁不安的小牛都低垂著頭,痢疾沿著牠們的尾巴流下;但是現在牠們卻充滿了生氣,興趣盎然地望向倚著欄杆的我。
事實上,我心中暗自為自己的處理得當而得意。我可以將這種情況視為普通的腹瀉處置,但是牠們的高溫和低咳卻令我警覺,從牠們的肛門取樣測試證實了我的診斷。因此我雙管齊下,不但為牠們注射了氯黴素,又讓牠們服食了痢特靈,顯然十分奏效。
「嗯,很好。」我爬進牛棚裡,說:「到目前為止情況不錯。我再替牠們打針,你們也要在接下來五天內定時讓牠們服藥,然後我想就沒事了。別忘了事後一定要把手洗乾淨。」
約西摘下帽子,抹抹額上的汗珠。「哈利先生,真是好消息。幸好我們立刻將你找來,不然恐怕就到處都是死牛了。」
打完針後,西布招呼我進屋去。「我們都想梳洗一下,再說也到了十點的休息時刻了。」
稍後,在廚房裡,當我啜飲著茶,咬著一塊哈維家的自製鬆餅時,他們的兩位年輕可人的妻子──一個黑髮,一個紅髮──都和我聊天。我坐在溫暖的爐火旁,還有一個嬰兒在我腳邊爬來爬去,兩個牙牙學語的小孩快樂地在石板上摔角。我覺得人生實在恬靜快活,真想在這兒待上一整天,可是還有別的事要做。和我一起喝茶的兩兄弟也開始有些不安了,無疑是想到了外頭那堆蕪菁。不行,我得走了。
在院子裡,我們互相告別,哈維兄弟又舉起了叉子,而我也伸手要拉車門,可卻拉不開。我試著扭動門把,但門把卻動也不動。我繞過車子,試開另外一扇車門,結果亦然。我把自己鎖在車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