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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週之後,當我在出診登記簿上又看到哈維的名字時,簡直就是不敢相信。
「西格,」我說,「我希望你到那裡去。我在那地方特別倒楣。」
他驚奇地望著我。「可是你很喜歡那裡呀!而且他們總是要求你去的。」
「噢,我知道,但是現在我有種不祥的預兆。」我把最近的一連串經驗對他說了。
「胡說,吉米!」他不以為然地一揮手。「那都是你的想像。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呀!」他靠向椅背,大笑說:「是很有趣,我承認,但是都不重要。哈維一家人都很棒,他們根本不會去想這種小事情的。」
「我可不那麼肯定。我知道他們是好人,但是我深信他們覺得我有哪根筋不對勁,至少是有點竊盜癖。」
他又大笑。「哦,胡說八道!你快走吧。不過是一頭病豬,這回不可能出錯的。」
也許真是我想像力太豐富吧!只是當我在農場下車時,覺得哈維兄弟顯得有些不安。那頭病豬是一頭有十二隻小豬繞在身旁吱吱亂叫的母豬。牠躺在豬圈內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因為太過幽暗,以至於我幾乎看不到牠。但我對此已習以為常,仍以觸摸和感覺做過不少工作。
我爬進豬圈內,那頭母豬不過是一團陰暗的黑影。我取出體溫計,摸向牠的肛門。
「你說牠今天沒吃東西嗎?」
「沒有,什麼也沒吃。」約西回答:「而且牠一直躺在那兒,都沒離開過。那些小豬仔看起來也很餓,牠們好像沒有喝夠奶。」
「是的……是的……我明白了……」我急切地想要找到肛門,好將體溫計插入,可是卻找不到。牠的尾部黑漆漆的一團,我也曾在黑暗中摸到過許多豬肛門的,但這次就是找不到。我摸得到尾巴,只要我的手向下一滑,體溫計便會插進肛門內了,可是沒有;我又更向下摸時,卻摸到了陰部。解答如一抹強光般突然迸現。
「這頭豬沒有屁股!」我喊道。有一會兒,這似乎是個足以向世人宣告的成功科學發現,但我突然意識到我說這話是選錯了地方。
那兩兄弟無比沉默地低頭看著我。當西布開口時,他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沒有什麼?」
我依然蹲在那兒,抬頭望向他。「沒有屁股,沒有肛門。罕見的情況,非常有意思。在小豬仔倒是很常見,但我從未在成年的動物身上看過這種情況。」
「哦,是的。」約西說:「要是牠沒有屁股,那些糞便又是怎麼來的?我每天早上要從這兒鏟一大堆出去呢!」
我迫切地回答:「那些排泄物是從陰道排出的!在這種情況下便是這樣。」
「牠活了這麼多年都是這樣嗎?」
「是的,真的沒錯。聽著,拿根火把來,我指給你看。」
兩兄弟又交換了一眼。「不要緊,我們相信你。」顯而易見地,他們並不相信。
我更進一步地加以解釋,但我立刻便意識到我的急促,便又打斷了自己。總之,當我把手放到那頭母豬的肚子上時,摸到了牠腫脹而發燙的乳房。
「不管怎麼說,我不需要再測量牠的體溫了。牠得了乳腺炎,乳房又熱又腫。我給牠打一針抗生素,牠就會沒事了。」我試圖一本正經,卻無法令人信服。
約西又開口了。「你不必量體溫了嗎?」
「對,沒有必要。」
「當然,沒有必要。」他說著,和他哥哥一起點點頭。「哈利先生,你別擔心。不要緊的。」
我覺得我的腳趾都蜷起來了。他們竟想遷就我,這才是最令人難受的。
我機械地為那頭母豬打了抗生素後,急忙將手洗淨,婉拒了喝茶。
當我駕車駛離時,西布和約西並肩站在庭院裡的碎石路上,嚴肅地舉手揮別。他們的太太也由廚房的窗子向外眺望。我可以看出他們心中的想法:
可憐的老哈利,其實人並不壞的。看著他這樣患了失心瘋,實在是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