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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擺脫悲傷的情緒,開始安排將向兒遺體送回家的事情。哈凱不想和伊萊和黛比一起走。他想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去追史提。但是,得有人幫忙背向兒才行。他勉強點頭答應,但要我們跟他保證,會等他到場之後才跟史提開戰。『我們已經一起並肩作戰這麼久了……絕對不能錯過這一刻。我想當場看你們……把史提幹掉。』
離開之前,黛比跑來把我緊緊抱住。『他怎麼下得了手?』她哭喊著說。『就算是個惡魔也不會……也不可能……』
『史提不只是個惡魔。』我木然的回答她。我也希望伸出手抱抱他,可是我的雙手卻不聽使喚。愛麗斯把黛比從我身邊拉走,給了她一條手帕,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話。黛比悲痛難忍的吸了吸鼻子、點點頭、抱了抱愛麗斯,慢慢朝伊萊走去,站在他身旁。
我想在伊萊離開之前和他說幾句話,但我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才好。最後,梵加和愛麗斯朝我走來。我不知道他們兩個人講了多久的話,但當他們走來站在我面前時,臉上已看不見一絲淚痕,一副已經準備要幹正事的模樣。
『你要我去和那孩子說話,還是你要自己來?』梵加語氣僵硬的問。
『隨便,』我嘆口氣說。我往達里斯瞄去,空蕩蕩的電影院裡,除了伊芳娜之外,就只剩下他孤單單一個人。我說,『我來。』
『達里斯,』愛麗斯喊了一聲。他一聽見有人叫他,頭馬上抬了起來。『過來。』
達里斯聽完,馬上朝那道木板走去,三兩下爬了上去,走了過來,平衡感極好。我想,這或許是由於他體內吸血魔血液的作用──因為史提把他自己的一些血液注進了他的體內,讓他變成一個半吸血魔。一想到這,我心中又重新燃起對這個小孩的恨意。十隻手指止不住抽動,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然後……
然後,我突然想起當他知道他是我外甥時,他臉上的那些表情──震驚、害怕、困惑、痛苦、懊悔──於是心中對他的恨意又逐漸消失。
達里斯直接朝我們走來。如果此刻他感到害怕的話──我想這是一定的──那他掩飾得還真好。他停下腳步,眼光掃過梵加、愛麗斯,最後停在我臉上。我仔細觀察了他一下,發現他的確有一絲我們家族的特質。想到這一點,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個小孩,』我說。達里斯莫名所以的看著我。『我們剛來到鎮上時,我曾回到我以前住的房子去過,』我說。『我站在籬笆外面往裡頭看。我看見了安妮,那時她正忙著收衣服,然後,你剛好回家,還到外面來幫她收衣服。可是,那個人不是你。那是個胖嘟嘟的金髮男孩。』
『那是我朋友歐基‧巴斯,那天他和我一起回家。我脫鞋時請他去幫我媽。我不知道。』他不是在道歉,只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我爸告訴我吸血鬼是惡魔,他說,其中最糟糕的就是你。殘酷達倫、瘋狂達倫、嬰兒殺手達倫,可是他從來沒提過你姓什麼。』
『史提跟你說了哪些關於吸血鬼的事?』我問達里斯。
『他說,吸血魔想要阻止吸血鬼濫殺人類。他說,吸血魔在幾百年前脫離了吸血鬼,從那之後就一直努力制止吸血鬼濫殺人類。他說,吸血魔在吸血的時候,只會吸一點點,只要能讓自己生存下去就夠了。』
『你還真聽他的啊?』梵加不屑的說。
『他是我爸爸,』達里斯說。『而且他對我一直都很好。我從來沒看過他像今晚這個樣子。我根本沒有理由懷疑他。』
『但你現在總算該懷疑了吧。』愛麗斯冷冷的說。
『是的。他是個惡魔。』達里斯話才剛說出口,馬上忍不住哭了出來,先前堅強的防衛全都瓦解。不論怎麼說,要一個小孩承認他父親是惡魔不可能是件容易的事。即便我現在悲憤交集,也忍不住覺得他有些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