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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展翅高飛,快樂的在空中遨遊,開心的笑鬧和吼叫。要趴著飛、倒著飛、側著身子飛──全隨我高興。半空之中翻筋斗,比任何雲霄飛車都還要刺激得多。
『太神奇了啦!』我對著流浪漢大叫,他就飛在我的附近。『我是怎麼辦到的?』
『魔法。』他說。
『但是我沒有在用力呀,我沒有施展任何咒語。』
『真正的魔法師,大部分的時間裡是不需要咒語的。』
我盯著他瞧,大吃一驚。『但是我不是魔法師。』
『不是嗎?』他點點頭,比著底下的陸地。『那這你要怎麼解釋?』
『但是德維許說……我從來沒有……巴特羅密‧葛拉德斯!』我絕望的扔出這個名字。
『你和巴特羅密不一樣。』流浪漢說。『你和所有我所認識、或曾經聽過的魔法師都不一樣。僅管如此,你確實是個魔法師。你是直接從宇宙汲取力量的,就像魔族一樣。』
一提及惡魔,就讓我想起了那架班機,還有機上必死無疑的乘客。『我們得回去!』我放聲大叫,一面咒罵自己在喪王和他的魔僕施展浩劫的同時,我卻開心無憂的飛來飛去。『我們得去救飛機上的那些人。』
流浪漢嘆了口氣。『死了,全都死了。』
『沒有!不可能的!我們得去!』
『他們都死了。』流浪漢厲聲道。『而且就算他們沒死的話,我們又能做些什麼?』
『戰鬥呀!』我大吼。
『和喪王戰鬥嗎?』他搖了搖頭。『小子,我是力量很大,而且你也是。但喪王是個魔主,我們和他對打,是活不了多久的。』
『至少我們得試試。』我小聲的說,想起了飛機上的那些男人、女人和小孩。想像魔族及茱妮‧史旺殘暴的殺戮他們。『如果我們扔下他們的話……』
『我們已經扔下他們了。』流浪漢沒好氣的說。『當我把你拉出來時,我們就已經做了選擇了。飛機上的每個人都死了,而且飛機也已經墜機了──或者馬上就會──毀滅所有的證據。』
『是你讓他們死的。』我倒抽了一口氣。
流浪漢聳了聳肩。『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會救他們。我的生命都奉獻在保護人類,免於魔族的攻擊。但有些戰役是你贏不了的,有些仗甚至連打都不用打。』
我默不作聲的飛著,想著發生的事情,還有流浪漢所說的話。心裡又發冷又害怕,那些人的臉孔──那些死人的面孔──一直在我心中揮之不去。但我心中有一大部分,其實是在暗自竊喜我們沒有要回去,暗暗開心流浪漢放過了我,沒叫我再去和惡魔大戰一場。
『這太扯了。』我喃喃道,看著腳底下的世界。『你是什麼人?你在飛機上做什麼?為什麼你要一直跟著我?我還以為你是綿羊隊的成員耶,我對你一無所知,我需要──』
『不會太久了。』流浪漢噓了一聲,示意我安靜。『等我們安全回到地面上,我會回答你所有的問題的。眼下繼續飛就是了。』
既然已經沒有再爭論的必要,我收攏手臂來加快速度,在空中跟上流浪漢,並且徒勞無功地試著把那些死者的臉龐拋到九霄雲外去。
我們飛了好幾個小時,大多數時間都在雲層之上,地面上的人們是看不到我們的。有時候我們會遇上飛機,但流浪漢總是會讓我們避開。太可惜了──我還滿想滑上前去,拍拍窗戶,把裡頭的乘客和機組人員嚇破膽。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當我們出發時,我並沒有問茱妮要去哪裡,而且我也不知道我睡著了多久,所以我也無法判斷惡魔攻擊時,我們已經離家多遠了。
茱妮……
每當我一想到她,我就覺得怒氣沖天。我相信她耶,我以為她是站在我這邊的,我以為她就像一個母親一樣愛著我。而一直以來,她只是在把我當白癡耍,設計我,把我獻給喪王,切斷我和德維許的連繫。
我想向流浪漢問起她的事──這樣我就能追蹤她的行蹤,把她揪出來,以邪惡女巫的罪名把她活活燒死。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有一大堆的問題要問流浪漢,我想知道的事情、我需要找出的真相,多不勝數。可惡,我連他的名字都還沒問呢!
終於,在我跳機之後五到六個小時,流浪漢領著我往下降了。地面是片荒蕪的礫漠,以岩石為主,而不是沙土。沒有人類生命的跡象──打從我看到一些房子以來,大部分的時間就都是這樣了。
『現在是比較困難的部分。』當我們靠近地面時,流浪漢這麼說。『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在地面上方盤旋一陣子,然後不要再想鳥,幾秒鐘後你就會掉下去了。』
『不能直接著地嗎?』我問道。
『我是可以,但我練習了很久。如果你嘗試的話,你八成會狠狠的著陸,摔斷一條腿或一隻手臂。』
他張開手臂,開始往下飄去,輕輕巧巧的用腳著地。我也很想學他這麼做,以證明我比他給我的評價還要機靈。但是這一天已經夠累的了,而我最不想發生的事,就是再跌斷個幾根骨頭。所以我飄到一塊岩面上一公尺的地方,接著清空我的腦袋,掃去鳥兒的畫面。有好幾秒的時間,什麼事也沒發生。接著我突然摔了下去,胃部驀的一縮。
我笨拙的撞上地面,臉先著了地,埋在灰塵之中。我坐了起來,氣急敗壞的亂罵,把臉上的灰塵和小石子抺去,然後站了起來四下看看。我們在某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有一些露出地表的岩脈和丘陵,幾株發出沙沙聲的仙人掌,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這是什麼地方?』
『家。』流浪漢說,開始朝其中一座丘陵走去。
我緊張的四下張望,加快腳步,趕上這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傢伙。幾分鐘後,我們到了一個洞穴的洞口。因為最近在洞穴裡發生的經驗都不太愉快,我停了下來,狐疑的打量著陰暗的洞穴。到了底部,我跳下了梯子,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巨大、明亮的洞穴中。洞穴的中央也生了火,有個光頭、深色皮膚的男孩坐在那兒,正在烤暖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