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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結婚之後,卡梅兒、謝伊和我接連出生,彼此相隔一年。這在保險套得靠走私的區域可不是什麼新鮮事。五年後,他們的生活稍有喘息,凱文也隨之出生,潔姬則又隔了五年,應該是在他們稍微不恨對方的那一段時間懷孕的,不過很短就是了。我們住在八號一樓,有四個房間:男孩、女孩、廚房和起居室。廁所是後院底的一個小棚子,洗澡用的錫浴缸擺在廚房。這幾年,整間房子只剩下老爸和老媽。
我每隔幾週會和潔姬見面,幫我掌握進度。至於什麼算進度,就看個人定義了。潔姬認為我需要知道家人的大小細節,我卻覺得只要知道有沒有人死了就好。因此,我們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出皆大歡喜的中間點。
我回忠誠之地以前,已經曉得卡梅兒有四個孩子,屁股和77A公車一樣大。謝伊住在爸媽樓上,還在他畢業後就去的那家單車店工作。凱文在賣平面電視,每個月換女朋友。老爸不曉得把自己的背怎麼了,而老媽還是老媽。
還有一個人也不能漏掉:潔姬是美髮師,目前和一個叫蓋文的傢伙同居,未來或許會和他結婚。要是她遵守協定(這一點我很懷疑),大家肯定也知道他媽的我在幹嘛。
樓下大門沒鎖,公寓的門也是。這年頭,都柏林人再也不讓大門開著了。潔姬安排得很有技巧,讓我可以看情況進門。起居室傳來聲音,簡短的對話,漫長的沉默。
「嘿!」我站在門口說。
一陣杯子碰桌聲,所有人轉頭。我媽那雙易怒的黑眼睛和五雙和我一模一樣的藍眼睛全都盯著我瞧。
「海洛因藏好,」謝伊說。他手插口袋靠在窗邊,看我一路走過來。「條子來了。」
房東總算添了地毯,粉紅綠色相間的花樣。房間依然飄著吐司、濕氣與家具亮光蠟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髒味,我標不出方向。桌上一個盤子擺滿杯墊和消化餅,老爸和凱文坐扶手椅,老媽坐沙發,卡梅兒和潔姬坐在她兩邊,感覺就像沙場將軍炫耀兩名頭號戰俘一樣。
我媽是典型的都柏林母親,身高一米五,滿頭鬈髮,「少來惹我」的水桶身材,裡頭裝的不滿是源源不絕。她歡迎愛子回家的方式是這樣的:
「法蘭西斯,」老媽說著靠回沙發,雙手交叉在曾經是她腰部的地方,上下打量我:「難道你連穿件像樣的襯衫都不會嗎,嗄?」
我說:「嗨,老媽。」
「媽媽,不是老媽。看你這副德行,鄰居會以為我生了個流浪漢。」
忘了什麼時候,我的服裝從軍大衣換成棕色皮衣,但除此之外,我的服裝品味還是和離家當時差不多。要是我穿西裝,她就會嫌我自以為是。在我老媽面前,你別想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