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試閱
耳朵是一個弱點。這個器官不像眼睛有眼皮,所以這個缺陷變得加倍嚴重──我們總是聽到我們不想聽的東西,卻又聽不到我們想要聽的。每個人都有重聽,連那些耳朵完全正常的人也一樣。音樂還有一個功能就是讓人產生錯覺,讓人覺得可以掌握這個糟糕透頂的感官。
觸覺和聽覺對我來說,成了盲目和癱瘓:說來奇怪,我開始用一種持續不斷的音樂來彌補性方面的匱乏。我的工作很適合這麼做:我從此把耳機塞在耳朵裡,騎著瘋瘋癲癲的高分貝摩托車在巴黎來來去去。
該來的事來了:我撞倒了一個老頭。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我老闆不這麼想,他二話不說就把我開除了。他還提醒他的同業們不要雇用我,說我造成公共危險。
於是我沒有性生活也沒有工作:一個人就這樣被截肢截了好幾次。
※
正午,電話鈴響了。
「你的第一個工作很簡單。你人先過來。」
看來,對這份新工作來說,我的摩托車至少也跟前面那份工作一樣有用。二十分鐘,我就橫越了巴黎。他們把一個食品大王的照片給我看,這傢伙踩到了我們老大的線。
「他什麼話都不想聽,所以過沒多久他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好奇怪,」我看著那些照片說,「他瘦瘦的。」
「他不吃他自己賣的東西。不笨嘛,這傢伙。」
夜裡,他正要去找他的情婦,我在那棟建築物前面把他給收拾了。我沒費吹灰之力就在他頭上開了兩槍。奇蹟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我沒有時間細想,我得立刻閃人,摩托車載著我跑得老遠,速度感讓我體驗到的感覺增強了十倍。
我三步併作兩步上了樓,跳上床。我就是在床上完事的。感覺很好,不過跟我把顧客轟掉的那一刻相比,還是弱了一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我的心臟跳得很猛,我的血液湧向重要部位。主宰這一切的,是一股因為陌生而湧現的愉快感覺──我又做了新的事情,終於。
我的高潮之所以一直高到牙齒,是因為我給了我自己這幾個月來需要的東西:新的、無名的、莫名的。
沒有什麼是比殺人更新奇的,這種感覺跟其他感覺一點也不像,有一些難以描述的部位會因為快感而顫抖,釋放出某種綺異的情調。
就權力慾來說,沒有比這個更激進的操練了──在我們一無所知的一個人身上,我們施行最絕對的權力。作為一個尊敬自己的暴君,我們在這上頭看不到一絲有罪的痕跡。
有一種細緻美好的恐懼伴隨著這個行動,它勾起了高潮。
最後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如果完成任務,就會賺很多錢。這種事還有人付錢給你,這又是一種令人驚奇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