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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勢在變。」法蘭茲如是說，臉上還掛著笑容，但沒有之前那麼燦爛。拉登感受到這幾晚的氣氛緩緩改變。納粹越來越沒有耐心，法蘭茲也難耐逐漸高漲的不悅。
「局勢永遠都在變。」米卡說。
「沒錯。」法蘭茲點點頭。「但現在轉變最劇烈，速度也比以往來得快。風暴就要來臨，若要存活下去，我們就要朋友的幫助。你們會理解我們這種朋友的才幹、力量、忠誠與可靠。」
「如果與你們為敵呢？」米卡用平常的口氣說，還帶著笑容。
但是拉登看到法蘭茲的臉垮了下去。
「你為什麼這麼說呢？」法蘭茲沒好氣地說：「我們只想與吸血鬼站在同一陣線啊！」
「你誤會我了。」米卡說：「若我們合作，你們的敵人就會是我們的敵人。倘若你們出兵，那也會是我們的戰爭。我想知道你們計畫怎麼對付那些以不同眼光看待未來的人。」
「我懂了。」法蘭茲又得意起來。「首先，我們不喜歡打仗，這點很重要。我們希望原本的德意志帝國能夠收復失土、擴張版圖，重回國際列強。理想的狀況是，我們平和地發揮影響力。若其他人抗拒或威脅我們，我們當然會起身抵抗，還會贏得勝利，但是戰爭並非我們的主要訴求。」
「不過，你們確實想要摧毀某些國家和信仰……」米卡開始施壓。
「說摧毀不對。」法蘭茲回答：「我們相信這個世界少了某些人會更美好。這點我們坦承，但吸血鬼與我們有共識。你們不收老弱殘兵、沒骨氣的軟腳蝦，還有會拖累血族的人。我們也想效法吸血鬼。相信對你們這種血統純正又一身傲骨的戰士而言，這點不成什麼問題。」
米卡緩緩點頭，思索法蘭茲所言。
雖然他們繞了好大一圈才談到了這裡，但這就是他們的爭論核心。吸血鬼來自世界各地，無論膚色、種族或信仰，若一個人夠強壯、有毅力又正直，就能加入血族，還會受人尊敬。納粹可不是廣結善緣、來者不拒的。
米卡忽然轉過頭來問拉登說：「你覺得呢？」
橘髮吸血鬼看著王子眨了眨眼。
拉登還是不確定米卡為什麼找他當副手，一身漆黑的王子和將軍還沒說上幾句話呢。先前米卡都沒有過問拉登的意見，也沒跟他討論更多細節。現在才問他的看法。
就在拉登努力想作出客氣又得體的回應時，米卡搖搖頭說：「別說我想聽的話，別在意我們的東道主。我要聽的是你真正的想法，請你老實坦率地說。吸血鬼就是這樣的。」
他對法蘭茲以及守在兩旁的納粹軍人說：「我無意冒犯。」
「當然不會了。」法蘭茲嘴巴上這麼說，卻狐疑地打量拉登。
「殿下，你希望聽到哪個方面的意見？」拉登問。
「都好。」米卡說：「我要聽聽你的看法，說說你對於國家社會主義者，以及他們希望與血族結盟的看法。」
拉登忽然就說：「我不喜歡他們，也不信任他們。」幾位軍官倒抽一口氣，但法蘭茲用俐落的手勢要他們安靜。他瞪著拉登，但沒說話，要接著聽下去。
「他們很殘忍。」拉登繼續說。
他不喜歡這樣公開表達自己的心意，但既然米卡要他坦白，他也不好違背王子的命令。
「沒錯，吸血鬼冷酷無情。我們對自己以及血族要求甚高，我們會處死老弱殘兵，不然也會說服他們自我了斷。就這個角度看來，血族與這些德國人是很像沒錯。
「只不過我們之所以這麼嚴苛對待他們，是因為他們自己先選擇了夜晚；他們早已背棄人性，加入血族，於是他們能夠了解，我們的無情來自於血族的規矩，我們就是依據這樣的律法而活。只要他們不能繼續戰鬥，就得接受死亡。
「納粹的敵人……不，納粹的受害者卻沒有這種選擇的餘地。納粹不明就裡地憎恨、審判無辜的人。就這點來看，血族與納粹是不同的。吸血鬼冷酷無情，納粹卻專制暴政。」
有位軍官咒罵一聲，站了起來，掏出手槍對準拉登。
就在他開槍之前，法蘭茲怒斥，那位軍官憤慨地將槍收回皮套裡，恢復坐姿。
法蘭茲重新掌控局勢後，他面向拉登，不屑地說：「你根本不了解我們所面對的問題。」
「我也許是不懂。」拉登平靜地說：「但我的王子要聽我的意見，我也報告完畢。」
「你和他看法一致嗎？」法蘭茲沒好氣地問米卡。
王子露出淺淺的笑容。「在每個組織裡都會有不同信念、不同意見的聲音。若我副手的評論讓你不悅，我很抱歉。我只是想知道在這件事他支持哪個觀點。」
「現在你知道了。」法蘭茲說：「那你又是抱持何種觀點呢？」
「在我回答前，我還得再考慮清楚。」米卡起身伸出了手，法蘭茲猶豫了一下，然後握了握王子的手。
「我們等了很久。」軍官輕聲地說：「但我們不可能永遠等下去。我必須知道血族是否站在我們這邊，我要盡快知道答案。」
「會的。」米卡承諾。「我快要作出決定了。只不過我還有幾件小事必須考慮清楚。我盡快會給你答覆。」
法蘭茲看起來很不高興，但還是微微點頭，坐了下來，充滿惡意的瞇眼看著王子和手下離開房間，回到他們下榻的豪華飯店套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