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女孩

FINAL GIRLS

  • 作者:萊利‧塞傑
  • 譯者:劉泗翰
  • 出版社: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 出版日期:2018/07/27

  • 定價:420元
  • 優惠價:79332
  • 優惠期限:2025/12/31止

  • ISBN:978-957-33-3389-0
  • 系列:CHOICE系列
  • 規格:平裝/432頁/14.8x21cm/普通級/黑白印刷
  • 分類:推理.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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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那個做得怎麼樣了?烤蛋糕的事?」
「其實做得很好,上一季我增加了五千個粉絲,並且又多了一個廣告企業主。」
「那很好啊,」庫普說。「很高興看到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總有那麼一天,妳應該真的烤一個蛋糕給我吃。」
跟點頭打招呼一樣,這也是庫普固定會說的一句話。他總是這樣說,但是從未真的這樣想。
「傑佛遜還好嗎?」他問道。
「他很好。公設辯護人辦公室才剛指派他擔任一個案子的首席辯護律師,一個非常有趣的大案子。」
但我沒提這個案子的主角被控在一次出了差錯的搜捕行動中殺死了一名緝毒的警探。庫普已經很瞧不起傑夫的工作了,沒有必要再火上添油。
「這樣不錯。」他說。
「他這兩天不在,必須飛到芝加哥去找家屬採口供,說這樣可以讓陪審團多一點同情心。」
「嗯,」庫普答道,但是並沒有真的在聽。「我猜他還沒有求婚吧?」
我搖搖頭。我跟庫普說,我以為他會在八月去外灘度假時求婚,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到戒指,那才是我最近體重減輕的原因。我已經變成了那種女朋友,早早就開始慢跑,只為了能夠塞進一件還不存在的婚紗禮服。
「還在等。」我說。
「總有一天會等到。」
「那你呢?」我只是半開玩笑地問。「你終於找到女朋友了嗎?」
「沒。」
我揚起眉毛。「那男朋友呢?」
「我這次來是為了妳的事,葵希。」庫普說,臉上甚至連裝出來的假笑都沒有。
「當然。你問,我答。」
我們一年見一、兩次,或許三次面,都是同樣的模式。
大多數的時候,他來找我都像是心理治療,我從來沒有機會問庫普一些我想要問他的問題。對於他的生活,我只知道一些基本資料:他四十一歲,曾經加入陸戰隊,後來才當警察,還在菜鳥階段時就遇見了在林子裡尖叫狂奔的我。我知道他仍然在曾經發生過這些可怕事件的鎮上巡邏,但是完全不知道他是否快樂,或是滿足,或是寂寞。我從來不曾聽他提起去度假什麼的,也從來沒有收到過任何耶誕卡。九年前,在我父親的葬禮上,他坐在最後一排座位,卻在我還來不及謝謝他趕來參加葬禮之前,就已經溜出教堂。他唯一最接近表達自己感情的時刻,就是在我的生日當天,傳來同樣的簡訊:「又過了妳差點活不到的一年,好好活著吧。」
「傑夫會想通的,」庫普說,又再一次照他的意思轉移話題。「我敢打賭,一定會在耶誕節,男生都喜歡在那個時候求婚。」
他喝了一大口咖啡,我則啜飲著我的茶,眨眨眼,然後多閉上一秒鐘,希望眼前的黑暗可以讓贊安諾發揮藥效,但是結果我反而比剛走進來時還要更焦慮。
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名打扮入時的女人,帶著一個胖嘟嘟卻也同樣打扮入時的幼兒走進咖啡店。或許是保母吧,這附近三十歲以下的女人大多都是。在出太陽的溫暖日子裡,她們會擠滿人行道,全都是大學剛畢業的女孩子,臉孔可以互換,但都有文科文憑和學生貸款。這個女孩子會引起我注意的唯一理由,就是我們長得很像。臉上沒有化妝,洗得很乾淨,金色的頭髮在腦後紮成馬尾;不會太瘦,也不會太胖;都是來自中西部,喝牛奶長大的健康寶寶。
她很可能就是另外一個我,不曾經歷過松林別莊和血腥場景的我,不曾穿過那件像在某個恐怖夢魘裡變了顏色的衣服。
那是我每次跟庫普見面時也都會想起的另外一件事,他以為我的衣服是紅色的。他呼叫支援時,對著調度人員低聲這樣說道。這也寫在警方的報告中,我看過好幾次;但是調度人員的錄音,卻只聽過一次。
有人在森林裡奔跑,白人女性,年輕人。她穿著一件紅色衣服,而且她在尖叫。
我確實在森林裡奔跑,其實應該是狂奔才對,一路濺起滿地落葉,渾然不覺穿透全身的劇痛。雖然我耳朵裡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但是我確實是在尖叫無誤。庫普唯一搞錯的事情,就是我衣服的顏色。
那件衣服原本是白色的,至少在一個小時之前還是。
有些血是我的,其他都是別人的,大部分是珍奈兒的,是我在受傷之前沒多久,抱著她的時候沾到的。
我永遠都忘不了當庫普發現自己錯誤時臉上的表情:眼睛稍微睜大,嘴唇呈橢圓形,因為他刻意壓抑自己張開嘴的衝動,還有他驚訝得倒抽一口氣的聲音,有兩分震驚,一分同情。
我還能明確記得的事情不多,這是其中之一。
我在松林別莊的經歷,分成涇渭分明的兩個部分:只剩下開始時的恐懼與混亂,珍奈兒步履蹣跚地從森林裡走出來,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死,不過也已經快要沒氣了。然後就是結尾,當庫普發現我穿著不是紅色的紅色衣服的時候。
此二者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在我的記憶中都是一片空白。大約有一個鐘頭的時間,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正式的診斷名稱為「解離性失憶症」,比較常聽到的說法則是壓抑記憶症候群。簡單地說,就是我目睹的事情太可怕了,讓我脆弱的心靈無法承受,所以我在心理上排除了這段記憶,自己在心理上切除了主掌記憶的腦葉。
但是這並無法阻止其他人苦苦哀求我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情,好意的家屬、遭到誤導的朋友,還有滿腦子想著要發表研究報告的心理醫師。好好地想一想,他們全都這樣跟我說,用力地想一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彷彿這樣就會改變事情的結果,彷彿只要我能回想起每一個血跡斑斑的細節,就能奇蹟似地讓我其他那些朋友起死回生。
不過,我仍然勇於嘗試。心理治療、催眠,甚至還參加了一個荒謬至極的感官記憶遊戲,由一位滿頭鬈髮的專家拿著沾了香味的紙片到我蒙住眼睛的面前,問我對每一張紙片有什麼樣的感覺。什麼都沒有用。在我的腦子裡,那一個鐘頭就像是一塊完全擦掉的黑板,除了灰塵之外,什麼都不留。
我能理解那種想要得到更多資訊、想要知道更多細節的強烈渴望。但是以這件事情來說,即便不知道,我也無所謂。我知道在松林別莊裡發生了什麼事,然而我並不需要記得這件事究竟是如何發生的。細節的問題在於:有時候反而分散的注意的焦點。加入了太多的細節,反而模糊了某個情境中的殘酷事實。他們變成俗麗的項鍊,遮住了切除氣管後留下的傷疤。
我並不想遮住疤痕,只是假裝疤痕並不存在。
我也在咖啡店裡持續這樣的偽裝,彷彿我只要假裝庫普不會將壞消息的炸彈丟進我懷裡,這件事就不會真的發生。
「你是進城出差的嗎?」我問。「如果你停留的時間夠長的話,我跟傑夫很想請你去吃頓晚餐,我們三個人好像都很喜歡去年去過的那間義大利餐廳。」
庫普隔著桌子望著我,眼睛是我見過的那種最淡的藍,比那個正在我中央神經系統裡溶解的藍色藥丸還要更淺,然而並不是那種能夠安撫人心的藍。他的眼神裡有一種專注,總是讓我忍不住轉移視線,避開他的凝望,儘管我想要看得更深入、更透徹,彷彿如此就能看出藏在這雙眼睛背後的思緒。他的眼睛是那種帶有一點兇狠的藍,你會希望保護你的人身上能夠有這樣一雙眼睛。
「我想妳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他說。
「我真的不知道。」
「我有些不好的消息,目前還沒有見報,但是一定會,很快就會。」
是「那個人」。
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一定是跟「那個人」有關,儘管我親眼看著「那個人」死掉,但是我的大腦仍然忍不住會立刻想到那些不可思議卻老掉牙的情節:「那個人」雖然中了庫普的子彈,但是卻沒有死,逃走了,躲了好些年,現在又再度出現,想要找出我的下落,結束當年沒能完成的工作。
「那個人」還活著。
一團焦慮哽在我的胸口,又沉重、又龐然,彷彿那裡長了一顆跟籃球一樣大的腫瘤,我突然好想尿尿。
「不是那樣,」庫普輕易地看出我在想些什麼。「他已經死了,葵希,我們兩個人都知道。」
聽到他這樣說確實很好,但是並不能稍減我的焦慮,讓我心安。我的雙手握緊成拳,指節重重地壓在桌面上。
「拜託你就跟我直說到底出了什麼事吧。」
「是麗莎.蜜爾娜。」庫普說。
「她怎麼了?」
「她死了,葵希。」
這個消息像是抽乾了我胸膛裡的空氣。我想我倒抽了一口氣,但是我不確定,因為我滿腦子都只回想起她在我記憶中那個清淡如水的迴聲。
我想要幫妳,葵希。我想要教妳如何當一個最後的女孩。
而我也接受了她的幫忙,至少讓她幫了一會兒,我以為她最清楚。
現在她也走了。
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她以為人生只要遇過一次「那種事」,就應該從此豁免,沒想到十年後,往事又再度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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