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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在這個死寂的廢城裡,我發現自己注意著一隻年紀不大的狗。身體瘦小的牠耳朵很長,不過動作倒是很靈活。走路的時候,尾巴在冷空氣裡拚命搖,看牠走路的樣子,你絕對想不到牠在努力覓食免得餓死,因為牠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看著這隻瘦狗對自己的影子大驚小怪,讓我想起大眼弟;大眼弟也會這樣搖尾巴,也會像這樣漫無目的地拚命轉圈。
我很清楚野狗有衛生問題,這一點無庸置疑,不過到晚上,我認為野狗其實對我們有利。只要塔利班想接近基地圍牆,我很確定狗群在地盤上聞到不熟的味道一定會大驚小怪,讓敵人的行蹤洩底。
要是我躲在戰壕裡不希望被發現,要是有一群野狗來東聞西嗅,我鐵定覺得不妙。
如果野狗鑽過門縫跑進基地,牠們的目標一定是放在後門邊、隔天一早就要拿去燒掉的垃圾袋。清晨的陽光一出現,我們通常就會看見垃圾袋被翻找過,後門地上散著被撕開的口糧包裝袋,還有其他垃圾,都是野狗搞出來的。有時也會有野貓進來找東西吃。
要我撿垃圾是無所謂,可是要清理破爛垃圾袋旁邊的狗大便就讓我不爽。一大早就要撿大便可不是什麼好事。
有一天早上我出去清理的時候,看到垃圾堆旁邊居然有一隻死狗,我嚇了一跳。看起來像是混種的聖伯納狗,毛皮很髒、很舊,看起來沒有外傷,我想應該是年紀到了自然死亡。我當然不能放牠的屍體不管,任牠在大太陽下面腐爛,但是我也不想伸手摸,只好拿了一條舊繩索綁住牠的身體,拖到垃圾坑燒掉。
把狗屍沿著地面拖行的時候,我努力不要覺得難過。這隻狗一定夠強壯,才有辦法在這個環境裡活了這麼久。但是我搞不懂這隻狗是怎麼進來的,牠體型太大了。等我靠近關著的後門,居然發現一隻狗很努力在挖洞做壕溝,這下子我立刻了解,必須盡快解決門縫的問題才行。
等我把狗屍解決了,馬上抓了一支鐵鍬把鐵門下面的壕溝補起來,這條溝起碼有一呎深、半呎寬。填完以後,再從營區外牆撿來大小石塊堆在溝渠上面。
這是小事一樁。沒辦法每天鍛鍊身體讓我很沮喪,能藉著這個機會動一動也好。我把石塊盡量密集堆放,又在上面蓋上一層鏟起來的沙土。等我完工,也就加高了地面,只剩不到六吋的門縫,這下就算是最瘦小、最堅持的狗都沒辦法鑽進來。
我的勞動吸引了幾隻年紀小的野狗過來打探,看看是不是有東西吃,其中一隻還溜進了敞開的大門。等我完工,停下來欣賞自己的傑作的時候,要把狗騙出門就不太容易了。不過一個培根豆子餐包應該就沒問題了,這隻狗年紀還小,很快就到門邊耐心等著要出去,好像我要帶牠出門散步似的。等我打開門,另一頭還有幾隻狗在殷殷期盼,我跟牠們玩了兩下,狗兒快樂地在泥沙裡打滾,讓我忍不住想到家裡的大眼弟和毛毛。這裡的狗跟世界上其他地方的狗沒有什麼不同,都很愛玩。
我把剩下的食物在地上放成一小堆,食物的味道太過強烈,很快把狗吸引過去,狗兒很快就排起隊來準備吃免費的好料。我乘機鑽進門裡,關上現在能防狗鑽進來的新大門。
把狗關在門外讓我有點難過,不過這是為了牠們好,再說我還能怎麼樣?或許幫不了狗,但是起碼垃圾袋再也不會被弄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