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放下,擁抱生命無限可能

The Choice

  • 作者:伊蒂特.伊娃.伊格博士
  • 譯者:梁若瑜
  • 出版社:平安文化有限公司
  • 出版日期:2018/12/26

  • 定價:480元
  • 優惠價:79379
  • 優惠期限:2025/12/31止

  • ISBN:978-986-97046-7-0
  • 系列:Forward系列
  • 規格:平裝/384頁/14.8x21cm/普通級/黑白印刷
  • 分類:外國傳記/心靈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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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序章 我緊緊握住秘密,秘密也緊緊握住我

我並不知道傑森.富勒上尉的外套裡藏了一把上膛的手槍,但一九八○年夏季某天,他踏進我位在德州艾爾帕索診療室的那一刻,我立刻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糾結起來,而且脊背一陣緊繃。戰亂讓我學會即使都還說不出自己為什麼害怕,就已能感應到危機的存在。
傑森人高馬大,一身儼然運動健將般的精實體格,但他的身體僵硬得簡直不像人體而像木頭。他碧藍眼珠的目光顯得疏離,下巴彷彿凍僵了,而且他不肯──或無法──開口說話。我請他在我診療室的白色沙發上坐下來,他坐姿僵硬,雙拳緊握抵著大腿。我之前從來沒見過傑森,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他這麼僵化。他的身體近在眼前,我伸手可及,他心中的苦也可想而知,然而他卻迷失在雲深不知處的遠方。他甚至似乎沒注意到,我的銀色標準型貴賓犬黛絲正乖乖立正站在我辦公桌旁,像是診療室裡除了他以外的另一座活雕像。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著該如何起頭。有時候初次門診時,我會自我介紹,簡單分享一下我的過去,拉近彼此關係。有時則開門見山釐清並分析起致使病人上門來求診的各種感受。面對傑森,感覺很重要的是,別一下子給他太多資訊,他會招架不住,也不能太快就要求他打開心扉,他仍太脆弱,他完全封閉了自己。我必須找個方法,提供他所需要的安全感和舒適感,他才會願意試著涉險讓我看看他如此用力緊守在心中的東西是什麼。我同時也必須留意我身體所發出的警訊,卻又不能讓我的危機意識蒙蔽了我助人的能力。
「請問我能如何協助你?」我問。
他沒回答,連眼睛也沒眨。他讓我聯想到神話故事或民間傳說中被變成石頭的人物。什麼樣的神奇咒語能還他自由呢?
「為什麼是現在?」我問。這是我的秘密武器。初次門診時,我一定會問病人這個問題,我需要知道促使他們改變的原因是什麼。日子這麼多,他們為什麼偏偏是今天想要開始和我合作?比起昨天,或上個星期,或去年,今天有什麼不一樣之處?今天和明天又有什麼不一樣?有時候我們是被痛苦推著走,有時候則是被希望所引領著。問「為什麼是現在?」不單單是問個問題而已,這個問題本身已涵蓋了所有問題。
他的一邊眼睛倉卒眨了一下,但仍什麼也沒說。
「說說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吧?」我再次鼓勵他說話。
他依然什麼也沒說。
我的身體不禁緊繃了起來,因為感受到一股不確定性,也意識到我們現在正處在一個微妙又關鍵的十字路口:我們是面對面相坐著的兩個凡人,我們倆都是脆弱的,都在涉險努力想釐清某種痛楚,並找出其解救之道。傑森並不是因為軍方強制規定才來的,他來到我的診療室似乎是出於自己的抉擇。但透過臨床和個人經驗,我得知就算某人選擇要治療自己,他或她仍可能繼續冰封自己許多年。
由於他所顯現出的症狀很嚴重,如果我未能成功打開他的心扉,剩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轉介給我的同事哈洛.寇爾莫醫師。寇爾莫醫師在威廉波蒙軍事醫療中心擔任精神科主任醫師,那裡也是我當年取得博士學位的地方。他會對傑森的僵直症狀下診斷,安排傑森住院,並應該會開「好度」(Haldol)之類的強力精神安定劑給他。我想像著傑森穿著醫院的病人制服,目光依然呆滯,身體這下變得更緊繃了,肌肉不時痙攣抽搐,這些是醫生們用來控制精神症病情的藥物所經常引發的副作用。我完完全全尊重精神科同事們的專業,也很感謝這世上有能救人性命的藥物,但只要透過諮商療法還有任何一絲成功機會,我就不希望直接跳到住院治療。我怕要是不先試一試其他選項,就直接把傑森轉介到醫院住院治療,他恐怕會從一種麻痺換成另一種麻痺,原本的四肢僵直症狀將轉變成非自主性的運動障礙,亦即一種使肌肉重複抽搐和擺動的不協調動作,因為神經系統在未經心智許可的狀態下發送訊號要求身體擺動。他的痛苦,不論肇始原因為何,也許會因為藥物而受到壓制,卻無法獲得解決。他也許會感覺好一些,或減少一些感覺,我們經常把感覺降低誤當成感覺好轉, 但他並不會獲得療癒。
這下怎麼辦?我不禁思索著。沉重的分分秒秒不斷流逝,傑森僵硬地坐在我的沙發上── 他是自願來這裡的,但他依然受困其中。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只有一次機會,我該如何打開他的心扉?我該如何協助他化解他潛在的攻擊性?尤其這股殺氣就像吹拂在我肌膚上的冷氣般清楚有感呀!我能否協助他認清,不論他遇上什麼樣的麻煩,不論心中有什麼樣的痛苦,他早已握有讓自己通往自由的鑰匙?我當時所無法知道的是,要是我未能在那一天打開傑森的心扉,他恐怕得面臨遠遠比醫院病房更悲慘的命運── 他人生將在真正的監獄中度過,很可能還被判了死刑。我當時只知道我必須奮力試一試。
仔細研究傑森一番後,我知道不能用情感的語言來打開他的心扉;要用一種軍人更自在且更熟悉的語言。我要發號施令。我感覺到唯一可能讓他解鎖的方式,是讓血液在他體內動起來。
「我們去散散步。」我說。我並未詢問,而是直接下指令。「上尉,我們要帶黛絲去公園,現在就走。」
傑森頓時顯得亂了方寸。這裡居然有個帶著濃濃匈牙利口音的陌生女人,在指使他該怎麼做。我看得出他在東張西望,內心想著:「我該怎麼逃離這裡?」但他是個好軍人,他站了起來。
「遵命。」他說,「遵命。」

我很快就將得知傑森創傷的原因,而他也將發現,儘管我們的差異很明顯,我們之間仍有許多共通之處。我們都很了解所謂的暴力,而且我們都深知冰封自己是什麼感覺。我內心也曾背負一個傷口,這傷痛實在太深,有好多年的時間,我根本無法向任何人談起這個傷口。
我的過去至今仍揮之不去:每當聽到警笛聲,或沉重腳步聲,或有人大聲喊叫,我就感到焦慮和暈眩。我後來才學到,這就是創傷,創傷是一種幾乎時時存在於內心的感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或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事即將發生,我的身體自動會出現恐懼反應,叫我要趕快逃走、要找掩護、要躲起來,因為危機無所不在。即使是日常普通情境,仍可能勾起我的創傷。匆匆一瞥,或某種特殊氣味,都可能使我瞬間回到過去。在我見到富勒上尉的那一天,我從納粹集中營被救出來已經超過三十年了;如今,更是已過了七十多年。已然發生過的事,永遠不可能遺忘,也不可能改變。但隨著時間流逝,我學到自己可以選擇如何面對過去。我可以過得很悽慘,也能滿懷希望;我可以很憂鬱,也能很快樂。我們總是握有這種選擇權,總是有這種控制的機會。我人在這裡,現在是此刻,我學會這麼告訴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說到恐慌的感覺漸漸舒緩為止。
一般的金玉良言總是說,假如有某個東西令你困擾或使你焦慮,那別一直看著它就好,別一直沉溺在其中,別一直往它去。所以我們盡量逃避過去的創傷和艱辛,或逃避如今的不如意或衝突。我成年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以為現在是否能存活,取決於我是否封鎖得住過去和它的黑暗面。一九五○年代,我剛移民到美國巴爾的摩的那些年,我甚至不知道奧許維茲用英文要怎麼唸。就算知道怎麼唸,我也不想讓你知道我曾經去過那裡。我不要任何人同情我,我不要任何人知道這段過去。
我只想要當一個道道地地的美國人,想要說一口毫無口音的流利英語,想要隱瞞自己的過去。由於渴望歸屬感,由於害怕被過去所吞噬,我非常非常努力掩飾自己的痛楚。我並未發現我的沉默和對於被接納的渴望,都是建立在恐懼之上,都是我藉以逃避自己的方式。由於選擇了不直接面對過去和自己,縱使在真實囚禁日子結束數十年後,我仍是選擇了不自由的生活。我緊緊握住秘密,秘密也緊緊握住我。
一動也不動僵直坐在我沙發上的這位上尉,讓我回想起我後來才明白的事:如果我們硬把我們的真實感受和往事遮掩起來,那麼秘密就會自己成為一道創傷,自己成為一座監牢。這樣不但無法降低痛苦,我們所不允許自己接受的任何事物,都會變成令人無法逃脫的銅牆鐵壁。如果我們不允許自己接受我們的損失、傷痛和失落,我們便注定要一再反覆經歷它們。
自由在於學會擁抱已然發生的事。自由指的是我們鼓起勇氣,一磚一瓦把監牢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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