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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意外的家庭革命
好吧!總要面對的。
老媽握著我的手,嚴肅的問了我一堆關於老蔡的問題。家庭背景、工作狀況、婚姻經驗、連身體有沒有病都要我回答。
我的腦中突然出現一齣齣連續劇的劇情:有錢的千金愛上才情縱橫的窮光蛋,偷偷交往的兩人被家人發現戀情,而遭到百般阻擾。老爺子說:千金小姐是要許配給登對的李家的,怎麼能夠容忍富貴之軀嫁給一個書生?所以,劇情的最高潮一定是千金忤逆家長與男人私奔,兩人過了一段互相扶持、互相鼓勵的窮苦日子,但實在是因為這個男人太有志氣了,最後闖出一片天,得到千金家人的信賴。而終究故事的結尾就是閤家歡喜大團圓。
哈哈!神經!未免也太愛幻想了吧?我既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老蔡也非窮光蛋,只是幻想這些悲壯的情節會讓我更堅強。老實說:從我瞭解老蔡的那一刻起,我就很篤定這個男人會是個可以仰賴一生的人,所以,我一點也不怕!
事實上,自從有報紙披露作家與女主播的戀情之後,好事者或真正關心的親朋好友一下子傾巢而出,連老媽久未聯絡的前鄰居,都打來閒扯淡,十之八九,阿姨大叔們的最後一句話,終究會露出打這通電話的馬腳:『你們家小煒真的跟那個蔡詩萍在一起喔?年過四十還沒結婚的男人,會不會有問題啊?叫小煒眼睛睜大一點,搞不好他有什麼隱疾!確定沒結過婚嗎?身份證上的配偶欄是空的並不代表就沒婚姻記錄!』
親朋好友過度的關心的確讓老媽有點招架不住。平常豪邁、阿莎力的老媽開始變得神經兮兮,不僅天天收聽、收看老蔡主持的廣播與電視節目,也上網搜尋有關老蔡的一切。當然,節目上,老蔡的知性與滿腹墨水的確讓老媽很佩服,但網路上的各種言論與曾經有過的報導,讓老媽還是很不放心。
看熱鬧的人實在太多,就像是三人成虎的故事,這個人說一點、那人說一句,勉強把幾個人的話兜一兜,好像真就是那麼回事。再將網路上搜索到的一些八卦消息拼一拼,老媽只跟我說一句:談談戀愛就好了!所以,兩人前期的交往也不想跟家人說太多,老媽則是冷眼觀察。
最糟糕的是,連七十多歲的老阿嬤也加入戰局。而且我知道是老媽要阿嬤出馬的。話說,從我出生那天開始,阿嬤一路幫我把屎把尿到六歲,所以跟阿嬤關係非常親近。小時候只要爸媽說不聽的,阿嬤疏通兩句,我都會乖乖順著老人家的意思,原因是怕她擔心。跟老蔡交往的事情,阿嬤是從媽媽那裡知道的,當然媽媽也說出對於兩人年齡差異十六歲的擔憂;不過,老人家的腦袋裡關心的卻是另一個更難解的問題──省籍情結。
完了!年齡的差距還沒有說服我媽,更大的帽子──『省籍問題』讓我更困擾。那段日子,回到家我幾乎不提與老蔡交往狀況,每次都只淡淡的說:『還好』!甚至一度不想跟媽媽溝通,認為她太八股,難道她沒聽過,『身高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嗎?』但為了愛情與家人冷戰的態度終究不是解決之道,越是不願意溝通,彼此設限的鴻溝也會越來越深。
好在,我老爸從頭到尾都很支持我,原因是,喜愛閱讀的老爸特別愛老蔡的文藝氣息,兩人可以從文學、政治聊到經濟趨勢。有老爸居中當潤滑劑,加上彼此與對方家人較頻繁的接觸,交往一年之後,媽媽、阿嬤好像也已經不再像錄音機一樣叨念著重複的問題。
家庭革命終究是雨過天青,雖然還未演到『離家出走』的戲碼,但得不到家人支持的愛情確實備感艱辛。過程中,我很努力學吃麵食、認真聽公公當年隨著國民軍隊移防的精彩故事、也跟婆婆學做客家蘿蔔餅;老蔡則是努力用他那很不純熟的台語跟阿嬤講電話、問安,逗得阿嬤花枝亂綻,阿嬤還會跟我說:『阿萍盡乖ㄋㄟ』!我媽呢~則是被老蔡的甜言蜜語唬得服服貼貼,左一句『請問這是我最美麗的林媽媽嗎?』,右一句『林媽媽的身材怎麼保持得跟四十歲的女人一樣啊?太不可思議了!』聽到老蔡說這話,我才真的覺得不可思議勒!我媽因為控制不了吃甜食的慾望,體重直直升,都已經到了醫生警告體脂肪過重的地步,他居然還說得出這種話。哈!
如果,當初我跟老蔡選擇用消極的態度面對家人的挑戰,今天可以又是另一番景象吧……
現在的我超愛吃麵食勝過以前最愛的稀飯,而老蔡雖然對稀飯的偏好沒有增加,但卻能用七成流利的台語跟不會說國語的阿嬤聊天,還能夠聽著阿嬤回憶五十年前那一段槍聲四起的恐怖記憶,甚至老蔡還會拉著阿嬤的手說:『么壽喔!奈ㄟ啊ㄋㄟ!』
看著他們,我覺得自己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