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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別人的說法，吉米並不是十分可靠的證人，不過我們掌握了一些具體證據。他因為販賣私酒被國稅局逮到，只好跟國稅局談條件，把你的內幕抖出來。據說他在現場撿到一個彈殼，留下來當作護身符。彈殼上面沒有指紋──你太精明了，不會留下指紋，不過胡佛的人馬檢查過你的柯爾特手槍，比對退殼器的擦痕，發現兩者相符。』
胡佛？連ＦＢＩ也跳進來了？而且已經檢查過手槍了。他將手槍扔出馬龍的窗戶時，到現在還不到一個鐘頭。
保羅的上下排牙齒對撞。他對自己火冒三丈。在槍殺迪密契的現場，他前前後後找了彈殼半個小時，最後認定彈殼掉進地板的裂縫，沉入哈德遜河底了。
『所以我們四處打聽，發現有人付了五百美元找你去……』葛頓遲疑著。
擺平。
『……在今天晚上除掉馬龍。』
『才怪，』保羅笑著說。『你們的情報錯了。我只是去看他而已。對了，他現在人呢？』
葛頓猶豫一下。『馬龍先生對紐約市警局和市民已經不會造成威脅了。』
『看來有人欠你們五百美元。』
綽號蠻牛的葛頓並沒有笑。『你的麻煩大了，保羅，而且你逃不過法網，不如聽聽我們開出的條件。套句二手車的廣告詞：優惠活動僅此一次，錯過可惜。我們不接受討價還價。』
參議員終於開口了。『你在湯姆‧杜威的追緝名單中。』
杜威是特別檢察官，肩負掃蕩紐約幫派的神聖使命，主要目標包括綽號『福氣』的陸強諾、紐約五大義大利裔家族，以及以藍斯基為首的猶太幫派。杜威擇善固執，頭腦聰明，被他起訴定罪的案子一件接一件。
『不過，他同意先讓我們跟你談條件。』
『休想。我才不想當抓耙仔。』
葛頓說：『我們並不想找你當線民。你猜錯了。』
『不然找我做什麼？』
現場遲疑了一陣。參議員向葛頓點點頭，葛頓說：『保羅，你是鈕釦人。你以為我們想叫你做什麼事？我們想叫你去暗算某個人。』
他盯著葛頓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將視線移向牆上的艦艇相片。『寓所』……具有軍方的氣息。類似軍官俱樂部。保羅懷念在陸軍服役的那段光陰。軍旅生涯讓他如魚得水，可以交交朋友，人生也有個目標。對他而言，那段期間留下了美好的回憶，生活單純──後來退伍回家，生活才變得複雜起來。而生活一複雜化，壞事就可能接踵而至。
『你們是玩真的？』
『那當然。』
保羅伸手進口袋，曼涅里瞇起眼睛，警告他動作放慢。他從口袋取出一包切斯特菲牌香煙。
葛頓說：『你在第九街開了一家健身房，不是很大嘛，對不對？』後半句話對著艾夫利說。
『你去過嗎？』保羅問。
艾夫利說：『不是很氣派。』
曼涅里笑笑：『我敢說啊，是三流健身房。』
中校繼續說：『不過，在你進這一行之前，你從事的是印刷業。保羅，你以前喜歡印刷廠的工作嗎？』
保羅以謹慎的態度說：『對。』
『你當時的身手不錯吧？』
『對，我是很不錯。幹嘛提過去的事？』
『想不想讓整個過去一筆勾銷？想不想從頭開始，重操印刷業？我們可以動點手腳，讓人沒辦法追訴你以前做過的壞事。』
『另外，』參議員接著說，『我們也會給你一些錢。五千。讓你開創新生活。』
五千？保羅眨眨眼。五千美元是一般人年薪的兩倍。他問：『你們怎麼替我消掉前科？』
參議員笑笑。『那個新上市的遊戲，你聽說過沒？大富翁。你玩過沒有？』
『我侄子有。我從沒玩過。』
參議員繼續說：『有時候擲骰子前進時，會走到監獄的格子，不過有一張牌是「免費出獄」。我們可以給你真正的一張。你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即可。』
『你想找我去暗算一個人？那就怪了。杜威知道的話，絕對不會同意。』
參議員說：『我們找你的原因，還沒知會特別檢察官杜威。』
遲疑過一陣子後，保羅問：『是誰？席哥爾嗎？』目前所有的幫派人士中，席哥爾是最兇險的一個。說實在話，他心理不正常。保羅見識過他野蠻而血腥的手法。他的脾氣暴躁是遠近皆知的事。
『對了，保羅，』葛頓面帶鄙夷地說，『暗殺美國公民是違法的行為，我們絕不會請你去做這種事。』
『我越聽越糊塗了。』
參議員說：『這種狀況比較像戰時。你以前當過兵……』他向艾夫利瞥一眼，艾夫利開始朗誦，『美國遠征軍第一陸軍步兵第一師。聖米耶爾之役。默茲─阿戈納之役。你打過幾場硬戰，槍法神準，得過幾面勳章。你也打過肉搏戰，對吧？』
保羅聳聳肩。身穿白色縐西裝的胖子坐在角落，默然無言，雙手握住柺杖的金頭。保羅注視著他的眼睛片刻，然後轉回中校。『我撐到可以使用出獄牌的機率有多大？』
『還算合理，』中校說。『機率不大，不過還算合理。』
保羅有位體育記者朋友戴蒙‧容雍，兩人常到百老匯附近的小酒吧喝酒，也一起去看過幾場拳擊賽與球賽。容雍也出過書。兩年前，容雍的電影『賭城小妹』在紐約首映，邀請保羅參加首映後的餐會。保羅認為電影拍得相當好。餐會時他認識了童星秀蘭•鄧波兒，開心極了。他也在餐會中請容雍替他在書上簽名。作者替他簽下：謹獻給好友保羅：記住，人生勝算六分之一。
艾夫利說：『不妨比較一下吧。你進了辛辛監獄的話，活下去的機率就很渺茫了。』
過了一會兒後保羅問：『為什麼選我？為了消除前科，肯做這種事的鈕釦人在紐約有幾十個。』在哪裡用餐。』
參議員補充說明：『而且你的頭腦很好，我剛才提過。這項任務，我們需要用到頭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