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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裡只坐了一位州警,開到空地入口時停下,跳出車外,一手舉著手槍,卻看見熊抓住珊儂,並舉槍抵住她的頭,警察因此按兵不動。八歲的珊儂冷不防轉身用力踹熊的膝蓋。熊痛得縮了一下,然後猛搖著她,直到她停止蠢動。熊望向空地另一邊的州警。州警刻意慢慢將手槍收回槍套,重回警車上。
熊與鼬將女孩們推向屠宰場的門。那扇門上拴著鏈條,熊拾起石頭猛砸生鏽的鏈條,鏈條應聲斷裂。鼬從灰車的後車廂取出幾只大袋子,駕駛繼續坐在車上,向前直視著屠宰場。玻璃的反光讓梅蘭妮無法看清駕駛,但這人似乎心情輕鬆,以好奇的眼光凝視著角樓與漆黑的窗戶。
熊摜開前門,與鼬推著女孩入內。屠宰場裡的氣息比較接近山洞,反而不像建築物。泥巴、糞便、黴、甜膩噁心的腐味、惡臭的動物脂肪味撲鼻而來。廠房內部有走道、繫留欄、坡道、鏽蝕的機器,猶如迷宮。欄杆與舊機器零件圍著水坑,頭上有一列又一列的生鏽掛鉤;此外,這裡漆黑的程度與梅蘭妮的記憶並無二致。
熊趕著師生進入一個半圓形的房間。這一間房的牆壁鋪著瓷磚,沒有窗戶,濕氣很重,牆壁與水泥地板被染成深褐色。一條磨損嚴重的木質坡道通往這房間的左側。頭上有一條帶鉤的運輸帶從右側通向外面。房間的中央是排血孔。
這一間房從前用來屠宰牲口。
冷風吹襲,毫不留情。
奇燕抓住梅蘭妮的手臂,緊貼著她。荷絲瓊老師與蘇珊擁抱其他女生。蘇珊瞪著任何一個進入她眼簾的壞人,毫不掩飾眼中的恨意。嘉淑琳啜泣著,雙胞胎亦然。貝芙麗吃力地呼吸。
八隻灰鳥,無處可逃。
她們坐在濕冷的地板上,瑟縮成一團。一隻大老鼠匆匆逃走,皮毛的色調沉悶,宛如一塊餿掉的肉。然後門再度開啟,一陣強光逼得梅蘭妮遮眼。
他站在門口的冷光中。
身材又瘦又矮。
既非禿頭也非長髮,而是鬆亂的偏褐色金毛,框著一副削瘦的臉龐。他與另外兩人不同,只穿了一件T恤,上面印著『L.韓迪』。但對她而言,這人不該叫韓迪,也不該叫賴瑞或路易斯。她立即回想起最近堪薩斯州聾人劇場演出的『凱薩大帝』。她將這人聯想到飾演布魯特斯??的演員。
他推開門進來,小心將兩只沉重的帆布袋放在地板上。門自動旋閉,死灰般的日光一消失,她就能看見這人淺色的眼珠與細薄的嘴唇。
梅蘭妮看見熊說:『幹嘛……這裡,老兄?靠,死路一條嘛。』
接著布魯特斯開口,字句清晰地映入她的腦海中,彷彿她完全恢復了聽力。聾人有時能聽見這種『幽靈之聲』,這種雖為人聲,但卻不像真人的嗓音。『沒關係,』他緩緩說:『對,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說這句話時面對著梅蘭妮。接著他露出淡淡一笑,對象也是梅蘭妮,然後指向幾根生鏽的鐵棒,命令其他兩人將門死死嵌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