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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詭異的三輪巡邏車,其中一輛穿出房舍的陰影,從草坪的遠端冒出來,沿著靠進出口邊的環狀車道往下開。包恩仔細一看,並不訝異看見那條威瑪獵犬蹦蹦跳跳地跟在汽車旁邊奔跑,汪汪叫著,尋求車上的駕駛員的贊許。駕駛員。駕駛員就是牠們的訓練員!駕駛員身上熟悉的氣味能夠讓狗冷靜、讓狗穩定下來。這項發現讓包恩擬定出下一步行動策略。他不能繼續停在原地,他要比先前更靈活自由的移動,與一名訓練員一起行動的話,就能夠達到這個目的。包恩得先拿下一個開車的警衛。他跑回松樹底下,繼續觀察他的目標。
防彈巡邏車停在兩座大門間的中心點,包恩的視線幾乎要被灌木叢遮住,他重新調整望遠鏡。看來黑色杜賓犬是特別受寵的一條狗,駕駛員打開右邊車門,杜賓狗跳起來,將牠的兩隻大腳掌攀在座位椅墊上。駕駛員撥了一片餅乾或肉乾之類的東西,塞進杜賓犬張得老大的嘴裡,然後伸長了手撫弄著狗的頸背。
包恩立刻瞭解,這是他執行最新行動策略的唯一時機。他必須趁機出其不意地將駕駛員趕出車外,讓他沒有機會使用無線電要求支援。那狗呢?直接在路上把牠幹掉?不成。駕駛員可能會以為狗是讓圍籬外的子彈射中,接著便會通報將軍。他該怎麼做?包恩在全然的黑暗環抱裡四下環顧——對自己的猶豫不決感到恐慌,他的眼睛掃視各處,焦慮不斷升高。接著,又一個答案不期然地在心中升起。這塊袤廣的土地上,草坪經過精心的修剪、灌木叢也全都修剪成整齊劃一的高度,環狀車道也經過仔細的打掃——草地的整潔顯然是出於將軍的命令。包恩腦海裡幾乎可以聽見將軍高聲對他的管家喝令:「管好這地方」!
包恩的視線再度投向巡邏車,駕駛員正嘻鬧地推開杜賓犬,想把車門關上。只剩幾秒鐘了!要做什麼?怎麼做?
包恩隱約看見地面上有根枝幹的輪廓;一根腐爛的樹幹從包恩上方掉到地面上了。他靠近那根樹幹,彎下身,將它從泥濘與枯葉的殘骸間拉出來,拖到柏油路面旁邊。要是讓樹幹直接橫躺在路中央,不啻是告昭世人,其中有詐,然而,如果只在路邊露出一部分的話——讓它破壞這塊無瑕的土地——它會看來非常礙眼。警衛最好趁著將軍開車經過之前,儘快將它處理乾淨。在這莊園裡替史魏恩將軍工作的人並非軍人、或已退役的軍人,他們會盡可能逃避各種可能遭受責罵的場合,尤其是不合理的情形。機會女神正站在包恩身邊。他握住樹幹的底部,將它翻過來,接著推上路面大約五呎深的地方。這時砰地一聲,巡邏車的車門關上,加速著繼續往下駛去,包恩衝回松樹下,藏身於陰影之中。
巡邏車離開小徑,開上柏油車道,才剛開始加速,又接著慢了下來。車道上新出線的障礙物,輪廓浮現於巡邏車的車燈範圍內。駕駛員心存警戒,用最緩慢的速度接近那根樹幹,好像無法確定自己目擊到的物體是什麼似的;接著又篤定地加速開向樹幹。駕駛員毫不猶豫地推開車門,他走下車,繞到巡邏車前面。
雷克斯,你這個壞蛋,』車上的人吆喝,南方口音很明顯。『你在那裡挖什麼東西,笨狗?那個混帳將軍看到你弄壞他的草皮,會抓狂到把你的毛剃得一根不剩!……雷克斯?雷克斯,給我過來,你這隻畜牲!』這個人撥開樹枝,鑽進樹下的陰影裡。『雷克斯,聽到沒有?該不會對著樹洞搞起來了吧,你這根發情的棒槌!』
『不要動,雙手舉高。』傑森‧包恩走進他的視線。
『操他媽的!你是誰?』
『一個不在乎你死活的人。』包恩平靜地說。
『你有槍!我看見了!』
『你也有,只不過你的槍還在槍套裡,我的槍在我手裡,而且現在指著你的頭。』
『狗呢?他媽的狗去哪裡了?』
『真遺憾。』
『什麼?』
『牠看起來是條好狗。可造之材。不能怪罪那條狗,要怪就怪訓練牠的人。』
『你在鬼扯什麼東西?』
『結論是,我寧可幹掉訓練牠的人,而不是那條狗。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聽不懂你在講什麼!我只知道這個人不會想讓誰幹掉的。』
『那我們來聊聊,好嗎?』
『有話當然好說,命只有一條啊,先生。』
『放下你的右手,把槍拿出來──用手指,先生。』對方依言,用拇指與食指夾出手槍。『對我拋過來,麻煩你。』對方再度照辦,包恩撿起手槍。
『這是在幹什麼啊?』男人哀嚎,語帶懇求。
『我來要一些情報。有人派我來的。』
『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請你放我一馬。我也不想在這鬼地方繼續幹下去了!我就知道遲早會發生這種事,我跟芭比說過,你可以去問她!我跟她說,總有一天會有人來這裡問東問西的,不過不是這種問法,不是你這種問法!拿著槍指著人家的頭。』
『我們到車上繼續聊。』包恩走向守衛,威嚴地說,『我會蹲在車裡,你要乖乖聽我的指示。』
『你答應過會放我走的!』
『放心,你可以走,其他還在巡邏的守衛也可以。大門在那邊,上面的警報器開著嗎?』
『狗放出來的時候就沒有。如果那些畜牲看到馬路上有什麼東西的話,會激動到跳起來讓警報器大叫。』
『警報器的開關在哪裡?』
『有兩個。一個在士官長的房子裡,另外一個在主屋的前廊。只要大門關上了,就可以打開開關。』
『我們走吧。』
『要去哪裡?』
『去把其他的看門狗都找出來。』
二十分鐘過去,餘下的五條警衛犬都被下了藥,帶到飼狗場裡。
『那我們要怎麼向別人解釋?』
『不管誰問起,就告訴他實話。把你今晚遇到的事情照實說出來。還有,你可以說,這件事是眼鏡蛇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