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試閱
韋柏獨自站在由學生與教職員構成的人潮中,但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儘管他竭盡所能,傑森.波恩包恩這個具攻擊性的人格又再一次控制了他。他緩慢地深呼吸,集中精神,用莫瑞.潘諾夫—他的朋友,一位精神科醫師—教他的方式,來壓抑波恩包恩的性格。首先,他把注意力放在四周環境上:充滿藍色與金色的春天午後,四方院周圍有灰色的石頭與紅色的磚塊;學生的動作,女孩臉上的笑容,男孩發出的笑聲,還有教授間熱切的對話。他全神貫注看著所有事物的細節,讓自己知道此時此刻身處何地,接著才將注意力放到內心世界。
幾年前,他還在柬埔寨首都金邊的駐外機關工作。那時他的妻子,不是現在的瑪莉,而是一位叫黛歐的泰國女子。他們有兩個小孩,分別叫約書亞跟艾莉莎,全家住在河岸邊的一棟屋子。當時美國與北越正在打仗,可是戰火延伸到了柬埔寨境內。有天中午,他在工作時,一架戰機飛到他家附近,當時他家人正在河裡游泳,戰機猛烈射擊,把他們全殺光了。
韋柏痛苦到幾乎發瘋。最後,他逃出家園,離開金邊,輾轉到了西貢,成為一個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人。後來是亞歷山大.康克林把悲痛、半瘋狂的大衛.韋柏從西貢街上解救出來,並訓練他成為頂尖的秘密探員。韋柏在西貢學會如何殺戮,並把對自己的憎恨釋放出來,將憤怒加諸他人身上。那時康克林的小組中有名成員—一個性情兇狠的浪人,叫做傑森.波恩包恩—被發現原來是個間諜,而韋柏就是負責處決他的人。韋柏後來很厭惡波恩包恩這個身分,但事實上,這個身分卻常是他的救命恩人。傑森.波恩包恩拯救韋柏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不清了。
過了幾年,兩人一起回到華盛頓,康克林隨即給了他一個長期任務。他變成一位潛伏密探,使用傑森.波恩包恩這個名字,而原來真正的傑森.波恩包恩早就死了,而且沒人記得他。有三年的時間,為了追捕一名逃亡中的恐怖分子,韋柏的身分就是包恩,而且他還讓自己成了著名的國際殺手。
不過在法國馬賽,他的任務卻出了嚴重差錯。有人射殺他,將他丟進地中海的黑暗水域,以為他已經死了。然而,有艘漁船在海上發現他,帶他回到港口,由一位酒鬼醫生照顧,最後恢復健康。唯一的問題是,這次瀕死經歷讓他失去了記憶,而後來他慢慢想起的,卻都是他身為波恩包恩時的回憶。一直到很久以後,藉由瑪莉的幫助,他才逐漸發現事實,原來自己是大衛.韋柏。可是在這時候,傑森.包恩的人格已經根深蒂固,而且影響很深,無法消除了。
從此以後,他就變成兩個人:大衛.韋柏是個語言學教授,有一位妻子與兩個小孩,而傑森.波恩包恩則是亞歷山大.康克林訓練出的傑出間諜。有危機發生時,康克林偶爾會向波恩包恩求助,而韋柏只能不情願地接下任務。事實上,韋柏常常只能控制住波恩包恩性格的一小部分,剛剛榮格西與那些混混的衝突事件就是很好的例子。儘管他和潘諾夫用盡所有方法,波恩包恩總是能跳脫韋柏的控制,佔據他的身體。
可汗從四方院的另一端看完大衛.韋柏和那位柬埔寨學生談話,接著迅速進了希利廳斜對角的一棟建築,從樓梯上了三樓。可汗的穿著和其他學生一樣,他看起來比實際的二十七歲要年輕,根本沒人懷疑或多看他一眼。他穿著卡其服飾跟一件牛仔外套,肩上揹著一個特大號背包。他走過大廳,經過教室門口,腳上的運動鞋完全沒在地上發出聲響。他腦海中清楚記得四方院的圖像,這有助於他再次計算確認角度,讓目標無法透過樹林清楚看見他。
他停在第六扇門外,聽見裡面有位老師在談倫理學的問題,然後他便露出諷刺的微笑。在他眾多深刻的經驗中,倫理學就跟拉丁文一樣,是死板無用的東西。他走到下間教室,直接開門走了進去,因為他先前就確認過裡面空無一人。
他很快關上門鎖好,走到能看見四方院的窗邊,然後打開其中一扇窗,開始工作。他從背包拿出一把口徑7.62釐米的SVD Dragunov狙擊槍,還有一支可拆卸的槍托。他裝上狙擊鏡,把槍靠在窗台上,透過狙擊鏡找到了目標,大衛.韋柏正獨自站在希利廳前的四方院對面。目標左側有幾棵樹,另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學生經過,擋住他的視線。可汗深深吸了口氣,再慢慢呼出。他瞄準了韋柏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