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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接下來再談談家裡的事。談談妳媽。』
『貝蒂跟我處得很好。』她遲疑了一下。『只是,她有一個地方很怪--她工作起來很賣力,不過她也信那種新世紀的狗屁。我很想罵她說:拜託,老媽,那種東東太扯了吧!但幸好她沒拿那種東西來煩我,也很少拿別的來煩我。我們相處得很好,真的很好。問題是,她訂婚了,但未婚夫是個老土。』
『妳們母女倆有沒有常常聊天?有沒有像俗話說的那樣東家長西家短?』
『有是有……我的意思是,她通常都很忙。只不過,有誰不忙呢?我們偶爾還是會聊聊天。』她希望醫生別問聊什麼內容,不然她可要瞎掰了。
『那麼,妳爸爸呢?』
梅根聳聳肩。『他還好,有時候他會帶我去看演唱會、逛逛街。我們處得很好。』
『好?』
怪梅--怪胎梅根的簡稱--罵她:『賤人,妳只會那個字嗎?好、好、好……聽起來像隻鸚鵡。』
『對,』梅根說。『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呃,我跟他沒什麼好聊的。他想叫我跟他去玩風帆衝浪,但我只去了一次,因為我覺得把時間浪費在那種活動上太膚淺了,我寧願讀書。』
『妳喜歡讀書?』
『對,我讀很多書。』
『妳最喜歡的作家有哪些?』
『哦,我不知道。』她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
怪胎梅根也幫不上忙。『糟了,這下子他會認定妳有毛病。』
少囉唆!梅根罵自己的分身。她回想起自己讀過的最後一本。『你聽過馬奎斯嗎?我正在讀《獨裁者的秋天》。』
他挑眉說:『哦,我喜歡那本。』
『少蓋了,我……』
彼德茲醫生接著說:『《愛在瘟疫蔓延時》,有史以來寫得最好的愛情小說。我讀了三遍。』
又是一陣欣喜的悸動。她也買了那本書,而且正擺在床頭櫃上。『我贊成,不過我只讀過一遍。』
『再跟我談談妳爸的事。』他繼續問。
『嗯……他還算帥--以他四十幾歲的年齡來說,而且身材保持得還不錯。他常常約會,卻好像沒辦法定下心來。他說他想組個家庭。』
『他想嗎?』
『對。不過,如果他真的想結婚,幹嘛跟叫班比的女人交往?……我開玩笑的啦!她們一個個都長得像小鹿斑比。』說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談談爸媽離婚的事。』
『我不太記得爸媽還在一起的時候,因為他們離婚時,我才三歲。』
『他們為什麼離婚?』
『我媽的說法是,他們結婚時太年輕了,兩個人愈走愈遠。我媽的個性太愛幻想,又愛搞我剛才講的新世紀,而我爸正好相反。』
『是誰先提出離婚的?』
『好像是我爸爸。』
彼德茲又在本子上記了一筆,然後抬頭。『妳對父母有多生氣?』
『我不氣他們。』
『真的嗎?』他的口氣好像非常訝異。『妳確定你們的關係還可以?』
『我愛他們,他們也愛我,我們相處得很好--還可以啦!剛剛好。』
彼德茲迅速地說:『敘述一下妳童年對母親的印象。』
『什麼?』
『快!趕快講!講啊!』他瞪大了眼睛。
梅根感覺一股熱氣衝上臉孔。『我……』
『別猶豫,』他低聲說。『想到什麼就講出來!』
她脫口而出:『貝蒂正在化妝,準備出去約會。她照著鏡子,戳著一條皺紋,好像希望皺紋趕快消失。她老是做這種動作,彷彿臉孔對她而言,是全世界最重要的東西。她太注重外表了。』
『妳看著她化妝的時候,心裡有什麼感想?』他的黑眼珠散發出熱情,使得梅根的大腦再度凍結。彼德茲說:『不行,妳不能猶豫,趕快講!』
『蕩婦。』
他點頭。『妳表現得很好,梅根。』
她的內心充滿了驕傲,不知道為什麼,但她覺得很得意。
『妳表現得太棒了。現在回憶一下妳父親的事,快講!』
『熊。』她驚呼一聲,趕緊舉手捂住嘴。『不對……等一下,讓我想想看。』
但醫生不肯放過她。『熊?動物園裡的熊嗎?』
『不對,好了,算了。』
『告訴我。』
她只顧著甩頭。
『告訴我,梅根。』彼德茲堅持。『跟我談談熊的事。』
『那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他說著,傾身向前。『妳聽好,梅根,現在輔導妳的人是我,別去管韓森的方法。我跟他的方法不一樣,我不在黑暗中摸索,我總是直探心底。』
她注視著彼德茲的眼睛,整個人呆住了--有如被車頭燈照得傻眼的野鹿。
『放心,』他柔聲說。『相信我,我可以永遠改變妳的人生。』